再有,这谢府的人也大不好相处,敬茶时婆母和小姑子给了我一个下马威,婆母随便给了我一对银镯子。
谢家算是高门,银镯子太过敷衍。
——壬子年七月十五,今日和夫君第二回同房,依旧很疼,但嬷嬷说再忍忍就会习惯了。
——壬子年八月十六,夫君入了大理寺任职大理市评事,但婆母不大高兴,我去请安的时候,让我在日头下站了一个时辰。
本来想与夫君说的,可他看起来好忙,好像也没察觉出我不舒服,我心里头有些不高兴。
……
——庚午年五月,与夫君成婚快一年了,房事依旧不适且屈指可数,昨日还出了血。
我发现夫君那张俊美的脸上没有过任何表情,与他相视时,那双眼总是平静得冷漠。
我也越发觉得夫君似乎不喜欢我。
——庚午年八月,我有孕了,告知夫君的时候,他依旧如以往一般,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偶,我原本喜悦的心情顿时没了。
——同年十二月,夫君升迁,婆母更之不喜夫君压过嫡子,而我害喜得格外厉害,婆母时常唤我过去,我也险些动了胎气。小姑子却当着众家夫人的面说我矫情,故意做戏给旁人看,让我难堪。
夫君时常夜深才归,且他为人甚是冷漠,与他说了也没用,我也没有了与他诉说的欲望。
——辛末年一月,怀孕七个月了,谢衍外出公干,九岁的三姑子被婆母责骂恰好被我看到了,她恼羞成怒推了我一把,我险些小产。
婆母却不让我计较,只送了一盅补汤就了事了。
……
——壬申年五月,因我在孕中几次动了胎气,小景煜自出生就身体孱弱,才一岁多一点就夭折了。
我希望他下辈子能投个好胎,活得更久一些。
——小景煜的灵堂上,我在谢衍的脸上和眼神中看不到半分伤心,我忽然间觉得他冷漠得可怕,可怕得不像一个正常人。
……
我不想待在谢家。
也不想待在这么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头人身边。
日积月累,我觉得我病了。去看过大夫,大夫说我郁结于心,若不及时医治这心病,恐会郁郁而终。
我想活,所以提出了和离。
和离后,没有了在娘家时日日被嫌弃,被贬低的话语折磨。
没有了婆家人的轻视,和木偶一样的丈夫,我过得很好。
——
日志记到了她几日前去梨园听戏,便戛然而止。
厚厚的一本册子,近百页纸,谢衍不知看了多久。
看完了日志,谢衍在屋中站了许久后,把日志放回了抽屉中,缓步走出了屋外。
灵堂的已经清理干净了,他走到牌位前上了三炷香。
随后问一旁的婢女:“来了多少人?”
青鸾哑声应:“方才大爷在屋中时,娘子未出阁时的闺中密友何娘子来过了,还有杂货铺子的掌柜,隔壁屋子的陈大娘。”
“如此说,明家没有来人。”
青鸾抹泪道:“娘子和大爷和离不久,明家就来了人,怒斥娘子丢了明家的脸,往后不会再认她这个女儿。”
谢衍看着牌位,漠声道:“如此也好。”
青鸾不知大爷口中的这个“也好”是什么意思。
但不可否认,娘子听到那些话后,哭了一宿,第二日却恍如新生一般,不再有半点伤心。
谁都猜不透谢衍对故妻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