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心堂金字匾额下渐渐聚起碎语。
卖花娘挎着竹篮同货郎嚼舌根:"林家娘子剖人肚肠时,窗棂上趴着三只绿眼乌鸦呢。"斜对门保和堂的学徒蹲在巷口磨药刀,青石板上划出深深浅浅的痕,那磨刀的声音在街道上回荡。
林清欢浑然不觉地擦拭着染血的柳叶刀,刀面倒映出檐角残月,像极了某人铠甲上沾着血污的护心镜。
墨玉坠子突然烫得惊人,她转头望向西北夜空,启明星正坠在参宿七寸之处——那是萧景明教她认的,破军星位。
晨雾还未散尽,那晨雾如轻纱般笼罩着仁心堂,带着一丝潮湿的凉意。
仁心堂门口已排起长队。
挎着竹篮的货郎突然栽倒在地,浑身抽搐着吐出白沫,手里攥着的药包散落出几片发霉的当归。
那发霉的当归散发着一股刺鼻的腐味。"林家娘子害死人啦!"尖利女声刺破人群,如同利刃般刺耳。
保和堂老板娘甩着帕子挤到最前头,绣鞋故意碾过散落的药渣,那药渣被踩得粉碎,发出轻微的声响。
林清欢扶正被挤歪的帷帽,鼻尖掠过货郎唇边苦杏仁味。
系统光幕在识海里闪烁,自动扫描出呕吐物里的乌头碱成分。
林清欢心中虽有愤怒,但更多的是冷静,她深知必须尽快找出真相,不能让这些无端的诬陷影响医馆的声誉,更不能让自己被束缚而无法继续行医救人。"烦请婶子尝尝这个。"她突然将捣药杵塞进妇人嘴里,黄褐色的三七粉簌簌落进对方喉咙,那三七粉的粉末在空中飞扬。"若是我家药材有毒,您此刻该七窍流血了。"
人群哄笑声中,保和堂老板娘涨红着脸干咳。
林清欢指尖弹开琉璃瓶,几十只试药的灰鼠在铁笼里活蹦乱跳,那灰鼠的动静让医馆里多了几分喧闹。"诸位若不信,可随我去城南义庄。"她突然掀开货郎衣襟,露出肋下新鲜的针眼,那针眼周围的皮肤微微红肿。"昨夜子时有人用三棱针将毒液注入他曲池穴——"话音未落,货郎突然鲤鱼打挺翻过围墙,留下半截靛蓝衣角挂在槐树枝头。
暮色染红药柜时,那暮色如同一团燃烧的火焰,映照着药柜上的瓶瓶罐罐。
赵公公的马车碾碎了医馆门槛,车轮与门槛碰撞的声音沉重而有力。
老太监袖口沾着没擦净的血渍,腰间鱼符袋破了个焦黑的洞,那血渍和焦黑的洞透着一股惨烈的气息。
林清欢正在研磨的琥珀粉洒了满案,那琥珀粉在灯光下闪烁着金色的光芒。
墨玉坠子突然烫得她心口发疼。
"殿下三日前中了流矢。。。。。。"赵公公喉结滚动得像卡了刺,从怀里摸出个缠着金丝的箭囊。
林清欢认出那是自己缝的鹿皮护腕,如今浸透暗红血渍,边缘还粘着半片带冰碴的铠甲鳞片。
那血渍和冰碴让她的心猛地一揪。
药碾子"当啷"砸在青砖上,惊得梁间燕子扑棱棱乱飞,那燕子的惊飞声在医馆里回荡。
林父林母追到后院时,正撞见女儿将晒干的止血藤疯狂塞进行医箱,素白襦裙沾满捣碎的紫珠草汁液,像极了战场上凝固的血痂。
夕阳的余晖洒在仁心堂的后院,那原本温暖的颜色此刻却显得有些刺目,仿佛在预示着前方的艰难险阻。
林清欢望着那渐渐黯淡的光线,心中却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尽快赶到萧景明身边。"欢儿你疯了?"林母死死攥住箱笼铜扣,焦急地喊道,"从京城到北疆要过七道关卡!"
林清欢咬开装麻沸散的瓷瓶,苦味混着齿间血腥气。
她心想,医者眼里只有活人死人,没有王法家法。
于是说道:"娘可记得当年外祖怎么教您认百草?
他说医者眼里只有活人死人,没有王法家法。"
最后一道霞光沉入西墙时,仁心堂后院传来烈马嘶鸣,那嘶鸣声仿佛是她奔赴爱人的号角。
林清欢将墨玉坠子按在心口,缰绳上还缠着半截未缝完的绷带。
夜风卷起她束发的红珊瑚簪子,叮叮当当撞在装满手术刀的牛皮囊上,仿佛某人战甲铿锵的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