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曳眼神微敛,缓缓道:「正是如此,这也是臣一开始落入局中的原因。」
她停顿了一瞬,随后屈膝跪地,肃然道:「臣叩请陛下,宣永宁宫的扶春姑娘前来。」
殿内气压沉沉,皇帝盯着李长曳,目光沉沉深不见底,片刻后,他微微抬手:「宣。」
不多时,扶春匆匆而来,在御案前跪下,声音微颤:「奴婢扶春,叩见陛下,愿陛下万福金安。」
李长曳问道:「扶春,你最后一次见你家娘娘是什么时候?再描述一遍,你发现她尸身时的情景。」
扶春低头,深吸一口气,缓缓道:「那日酉时奴婢最后一次看到娘娘,至戌时入殿,便见殿内窗户大开,寒风灌入,娘娘仰卧在床,颈上缠着一根麻绳,已然身死。」
李长曳点点头,接着问道:「你说,你一进门,就发现娘娘躺在床上?」
扶春嗓音轻颤:「是。」
李长曳目光幽深,语气平缓,却透着锋利的锋芒:「扶春,你在撒谎。」
扶春猛地抬头,脸色一瞬间煞白:「奴婢没有!」
李长曳站直身子,目光牢牢锁住扶春:「我是在快到亥时赶到永宁宫的,那时魏才人的尸身才刚刚出现尸斑。她确实点燃了火炉,想藉此升温,让人误以为她死得更早,可惜,她忽略了一点。」
她微微顿了顿,语气笃定:「永宁宫本就地势偏僻,常年不见阳光,即便炉火烧得再旺,也不过勉强维持了与寻常宫殿相近的温度。而一旦火炉熄灭,寒气回流,尸体降温速度远超她的预期。」
她顿了一下,语气笃定:「所以,魏娘娘的死亡时间,远比你所言的更晚。那你为何要咬死酉时?是不是,那个时间段,有人在皇城内!」
扶春的身子猛然一颤,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整个人瘫坐在地,泪如雨下。
「陛下,陛下,娘娘是个好人啊,可您为何这么多年都不曾来看她!」
她哭得几乎气息不稳,额头重重磕在地上,声音凄楚。
皇帝神色未变,手指轻轻敲着御案,眸色深沉如渊。
李长曳没有劝阻扶春的哭泣,而是耐心等她冷静下来,才缓缓开口:「魏娘娘若真是自尽,为何要设下这样一个局?她到底在害怕什么,又想要指向谁?」
扶春哭得肩膀颤抖,哽咽着道:「娘娘确实是悬梁自尽的。但她死前交代我们,要将她的尸身放下,摆在床上,还命我们……」
她的话音忽然顿住,咬紧了嘴唇。
李长曳目光微沉,声音平稳:「她让你们说,是某个人害死了她,对吗?」
扶春死死抿唇,不发一语。
殿内静得落针可闻。
皇帝缓缓抬眼,目光冷冽,看向跪在地上的宫女,开口道:「是谁?」
扶春浑身颤抖,久久不语。
李长曳深吸一口气:「扶春,魏才人死前做了这么多安排,不是为了陷害,而是为了让真相浮出水面。你若是执意不说,她的死,便会彻底沦为无声的冤魂。」
她顿了一下,目光沉沉地看着扶春:「你愿意让她白白死去吗?」
扶春浑身一震,泪水顺着脸颊滚落,终是颤着声音开口:「娘娘,娘娘让我们说,是二皇子。」
话音落下,殿内一片死寂。
第74章
纸人怨(十)红纸焚尽魂难散,朝堂终……
皇帝没有立刻开口,只是微微坐直,看着地下跪着的扶春。
李长曳屏息等待,忽然间,隐隐听到御书房另一侧的屏风后,传来几声轻微的喘息声。她心头微动,那里有人。
此时,皇帝开口淡淡道:「听了这久,也该出来了。」
李长曳抬眼一看,二皇子狼狈地从屏风后踉跄而出。他身着朝服,却皱巴巴地不成样子,显然是匆忙之间被带到这里,连仪容都顾不上整理。
只是他哪还有半分前几日那意气风发的模样?此刻的他,脸色苍白,眉心紧蹙,目光闪烁不定,显然方才这殿内所发生的一切,他已听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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