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叶帘堂才穿越过来,满心都想着为这个时代做出一些事来。可眼下皇权并未达到权力顶峰,她在那时提出的户籍政策实在太过超前,根本没有实施的可能性。
想到这里,叶帘堂摇了摇头,人在封建王朝,思想却在现代。眼下看来,那样的做法实在是莽撞过了头。
周言将茶盏放下,发出细碎的声响,「你与他们立场不同,谁都没有错,只是……」
「我都明白。」叶帘堂牵起嘴角,看向他,慢慢道:「是我那时过于横冲直撞,才将世家得罪了个彻底。」
「我同你说这些,本意并不是道人是非。」周言长叹一声,说:「……日后回了阆京,还是小心些吧。」
「放心好了,」叶帘堂打起精神,反倒拍了拍周言的肩膀,安慰起他来,「今时不同往日,我已经成长了。」
「成长了?」周言怀疑地看向她。
「成长了……」叶帘堂别开眼,「吧。」
周言笑出声来,重新提了壶水烧在一旁。正巧这时外头喧闹,周言侧目从小窗望去,回首道:「是殿下回来了。」
「今日这么早?」叶帘堂站起身,「他往常不都要等到日头落了才回么。」
话音刚落,外堂的避风帘便被掀开,李意卿走进来时料峭寒风簌簌跟在他身后,叶帘堂缩了缩脖子。
李意卿指尖被冻得通红,他没有解下氅衣,只是坐在案边将温热的茶盏捂在手心,缓了片刻才说:「方副将醒了。」
「醒了!」周言一合掌,笑道:「这是好事啊!」
李意卿面色却不大好。
叶帘堂见状,问:「怎么了?」
「方副将昨日夜里便醒了,虎校尉叫人给喂了些米汤,如今已经能说话了。」李意卿缓下语气,道:
「今日我去猎场时,虎校尉同我转述,方副将说,北蛮人有一支小队向北逃去了」
周言点了头,「如今北蛮熊部头领浩日瓦已经被校尉斩于马下,四散的士兵已没了首领,不成气候,殿下不必在意。」
「不,」李意卿望向他,眸光轻轻闪动,「方副将说,伤他那人,挥的是……常家枪法。」
闻言,周言站起身,想了片刻道:「会不会是从前倒戈北蛮的平北军?」
「不无可能。」李意卿将手心的茶盏握得更紧了些,「虎校尉同我说,正经习过常家枪的,只有他们虎家兄弟,以及常将军从前的旧部。」
周言默了片刻,「若是寻常士兵倒戈便不足为惧,但若是旧部……」
「那就成了麻烦。」叶帘堂适时接了话,她看向太子,说:「常将军从前能称决胜千里的『干城之将』,靠的不仅是自己,还有他麾下三名副将的辅助。」
周言沉声道:「可他们在七年前便被先帝问斩……难道还有生还的可能么?」
「不好说。」李意卿皱了眉头,「我即刻修书一封,叫人连夜送往大营,让平北军心里提前有个准备。」
正说着,忽听外头一阵喧闹。
周言挑开外帘,见孙云斛大步跨入院内,嘴里头喊着「殿下」,眼睛却望向身后。
叶帘堂的目光越过外帘,看见孙云斛身后几个家丁搀着个人走了进来。此时飞雪四散迷人眼,她一时没有看清,便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