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间牢房的狱卒都是曾经陪着张喆出生入死的弟兄,他看着残息尚存的叶帘堂,抬了抬下巴,毫不避讳道:「叶悬逸,只要你愿意交代出实情,本将军方才答应你的事还作数。」
叶帘堂张了张口,发出的声音却仍旧如蚊蝇般细微。
张喆此时对她还在兴头上,并不着急,全当这是一种趣味。他走近俯下身子柔声道:「方才想说什么?再说一遍。」
叶帘堂张了张口,「……太……从……」
「你们都下去。」张喆向着身后的狱卒挥了挥手,待人都窃笑着下去,他又将耳朵凑近了些,笑道:「美人,你慢慢地……」
「我说。」叶帘堂忍着因疼痛而紊乱了的呼吸,张开嘴,发了狠地往咬上他的耳朵。
她听见自己的牙齿咬碎软骨的「咯吱」声,口腔里逐渐充满了另一种血腥气。
张喆只觉得耳朵一痛,下一瞬,剧痛感闪电般贯穿到了他的整个头部。他惨叫一声,感到一股温热的液体从耳朵处流淌下来。
他下意识地想抽刀,可另一双冰凉苍白的手却先一步做了。
「不,不……」张喆跌倒在地,刚想开口喊人,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便往他的颈间袭来,冰冷而坚硬。
下一瞬,他看见猩红色的液体自他颚下喷涌而出。
叶帘堂手握长刀,嘴里「呸」地吐出半截腥红的物什。
——那是他的耳朵。
时间仿佛凝固了,他想起身往出跑,却听见身后牢房咔擦一声上锁的声音。
是蓝溪偷偷替她锁上了牢门。
情急下,张喆渐渐松开捂住伤口的手,伤口不深,面前的人并不擅长使用他的刀。
不过耳朵上的痛却是实打实的。
他痛苦地呻吟一声,自袖中抽出臂缚短刃,猛地向叶帘堂冲了过去。
*
「什么?舅舅他对悬意用了……」三皇子李意骏张了张口,好半天才挤出那几个字,「……藤鞭?」
李意卿只觉得脑中嗡嗡作响,推开人群便朝着北衙六军司的方向跑去。
李意干见状一跺脚,向着李意骏道:「你在此地守好,万不能叫父皇先一步知晓此事!」
李意骏快速地点了点头,急道:「你快去看看小五,别叫他闯了祸!」
「放你的心。」
李意干的声音融进六月的夏风里,渐渐去了痕迹。
李意骏远远地立在雪芸殿前,转动酸涩的眼珠看向宁安,良久方才开口:「……他为何非要做这些。」
宁安立在一旁,暗自叹了口气,担忧道:「将军也都是为了殿下好。」
「为了我好?」他呵笑一声,「城北也是,如今也是!我早与他说过,我不想要那些!」
「殿下!」宁安压低声道:「谨言。」
「他从来只是为了他自己,却打着我的幌子……」李意骏揉了揉酸涩的眼眶,「他从来没有考虑过我!他有想过我是什么感受吗!」
六月皇城如溶金流火,氤氲天地。李意骏红了眼眶,摇头道:「宁安,你知道的,我从没奢求过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