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钧睁眼看他,谢晏对上他的视线,不由回忆起一些画面,将目光火速移开,沙哑道:“我渴……想喝水。”
懒静了一会,裴钧折身坐起,“你躺好。”以外袍在腰间一围,光着上身便去为他斟水。
谢晏裹在被子里,眼神又不由自主追上去,看到他结实而薄覆肌肉的后背,上面陈着数道已经愈合的伤痕,但疤痕还算新鲜。夜里攀附他背的时候,谢晏其实就摸到了,只是夜太深,灯火不足,没有仔细看清。
……原来是这么多的伤。
裴钧已经温好了水,端来给他。
谢晏于是又看到,他胸前也有一道,从胸前贯到右腹,只是好得差不多了,与周围肌肤几乎融为一体,只是颜色有差。他莫名觉得自己也痛了起来,情不自禁沿着伤痕的方向摸过去。
手底下肌肉一跳,裴钧握住他的手:“你再摸下去,我可又忍不住了。”
围在腰间的外袍果真气势惊人。
谢晏也知道,行军打仗,受伤是在所难免的,他身为一军之将,更是需要一往无前。只是这伤痕看得他心涩,加之裴钧如此故意撩拨,显然是体会到了他的想法,不想让他继续因此伤怀。
“呵。”谢晏也不愿气氛陷入低谷,凑上去喝了他手中的水,抬起眼睛,在那新鲜的疤痕末端咬了一下,神色潋滟地笑,“我都还有力气要下床喝水,看来殿下果真是没大用了,难道天咒已经应……”
“……”裴钧眸中旋即燃火。
话没说完,被面朝下摁进了锦褥。
一点逞强,换来一场乾坤颠倒的荒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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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岁的生辰,结果他压根就没能从某人身上下来过。
谢晏懒成一汪春水,困得不行,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摄政王殿下的伺候。沐浴后,裴钧煮了点香米酥茶,还买了谢晏爱吃的小花糕,强硬地将他叫醒:“吃点东西才能睡。”
“……不要。”谢晏闻到了浓郁的奶香,喉间微动,但他精力都被耗尽,便拖长音耍赖,“睡完再吃。”
其实这都算是谢晏的老坏习惯了,他好睡懒觉,若是没人管,宁愿不吃也不想起来。自裴钧去打仗后,更加没人管得住他,有时一天只吃一顿饭都是常有的。
裴钧一回来就摸到他瘦了。
他将一只温热的小花糕抵在谢晏唇上,往下扫了眼:“真不吃?那我就只能让你用别的办法吃……先喝酥茶,再喂你吃糕。”他凑近附在谢晏耳旁,压低声音,气息洒在他耳道内,“你能吃几个?”
“……?!”谢晏瞬间睁开了眼。
终于还是老老实实起来,用正常的方式吃了糕。
吃完谢晏生怕裴钧又起什么兴致——这人实在是太有精力了,而且连绵的征战将他身躯锤炼得更加结实精壮,实在是让人有点难以应付——所以一直抱着被子警惕他的动作。
谁知裴钧放下食具后,只是端来清茶与他漱了漱口,便抱着他一起躺下了。
“困了便睡罢,不欺负你了。”
谢晏被他折腾得不行,屋内各处都留下了两人胡来的痕迹,他突然罢休,倒还叫谢晏有点不信。
但裴钧确实没了动作,把手臂搭在他腰上后,就率先沉沉睡去。
大概是真的累了,毕竟数日内就从西狄赶回来,本就疲乏,没能好好休息一场,就作天作地的把精力全部挥霍在这档子事上。
听着他的呼吸声,谢晏反而没了睡意。
等了一会,谢晏偷偷睁开眼,一边近距离地观察他的睡颜,一边用手指偷偷描摹他的眉眼。果然小别胜新婚,这会儿看他,怎么看怎么觉得英俊。连额间垂落的一根碎发都让人心生爱慕。
他指尖正从挺拔的鼻骨划到唇峰,裴钧微微动了下。
裴钧不堪其扰地捉住谢晏微凉的手,一同带进温暖的被子里,彼此额头相抵。
两人的呼吸都很轻,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这是一阵难得的宁静,能隐约听到窗外风摇动竹叶,抖下簌簌积雪的声音。
手被人揉在掌心,将酸楚疲累一点点揉尽。
裴钧突然郑重道:“谢晏,我喜欢你。”
“……”谢晏怔了一下,睫毛抖开又阖下,笑了笑问,“突然间的,是怎么了?”
裴钧道:“没什么,就是想到我好像从来没有对你说过这话。我并没有想玩弄你,也没有将你当做——宠——侍禁脔。我只想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我在边疆,每天都想你……我怕我不说,你就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他嘀嘀咕咕间,倾尽亲昵之语。
“傻子。”谢晏凑过去亲了他一下,“你说过了,地动时的山洞里,你就说过了。”
“是吗……”裴钧回忆了片刻,那时他重伤在身,发着高热,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全凭本能,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