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操张口?吞了,欲咽未咽之时,却听孝瓘忽然问道:“娘子,你多久没来月信了?”
“咳咳咳……”饼渣呛进了气管,孝瓘赶忙腾出手来帮她拍背。
“你问……问这个干嘛?”清操好容易舒缓过来。
“马先生说……你的脉象往来流利,应指圆滑,乃妊娠之征。”
“啊?!”清操的脑海中飞速回?忆着上次月信的时间,“上个月该来,确实没来……”
她说完这句话,望着孝瓘静静地笑了。
却还?不待孝瓘回?应,她忽觉腹内窒堵,遂扶着床边干呕起?来。
孝瓘吓了一跳,赶忙给她拍背顺气,她抬起?头,擦了擦涕泪,“这么灵吗?”
说来此事偏就这般灵验,自打知道了怀孕,清操还?真就孕吐起?来,饮食口?味也变得逐渐离谱。
譬如她以前常饮的酪浆,现?在闻来总有腥膻之气,可除却腥膻,酪浆下腹后的回?香又让她垂涎,所以让孝瓘想?办法找些东西压住膻气。
孝瓘命厨下寻来许多调料,均难如愿,清操索性?手持大葱,一口?葱白,一口?酪浆地吃起?来。
直看?得孝瓘目瞪口?呆,“这……好吃吗?”
清操细品了品,“不难吃。”
后来孝瓘陆续发现?她更多的创新吃法:蘸着盐吃甜榴,可以吃到又甜又咸的石榴;用醋蒸葡萄,只为吃到更酸的葡萄……
清操每次弄出一种新吃法,孝瓘总要抢在前头吃上一口?。
“统共就这么一点,你还?抢我们娘俩的!再?说了,你哪次吃完不咧嘴?”
孝瓘开始只吃不说,后来见她真急眼了,才解释道:“我……我是怕食性?相克,你再?制出些毒来……”
入冬以后,清操的饮食才趋正常。
此时她也因腹重的关系,深居简出;孝瓘却是早起?晚归,忙碌非常。
好容易到了年底,以为能安稳过个元日,哪料太上皇帝一纸诏书,要宗室携亲眷回?邺祫祭。
天?寒地冻,路途遥远,孝瓘实在不忍清操受苦,他正想?写?奏表说明情况,可谒者又转达了陛下口?谕:“请大王务必带上王妃。”
“为何啊?”孝瓘不解。
“太乐署想?请王妃再?去帮忙理理祫祭之庙乐。”
孝瓘生了怒意——前次就因为修乐,闹出了那么大乱子。
他强忍粗口?,断然拒绝道:“我娘子身怀六甲,如何去帮他们谱乐?他们既食君禄,理应为君分忧才是!”
谒者为难道:“殿下若是抗旨,怕是不好……而且新帝登基,陛下又诏改了几?位神主?的庙号,太乐署为避免差池,才请郑王妃回?去理一理……”
清操在孝瓘身后,拽了拽他的衣角,小声道:“让我去吧,我正想?与你一同?过年。”
张主?簿已提前接了信,洒扫庭院,掸拂蛛网,疏浚沟渠,待一切安妥,孝瓘和清操也于年前赶到了邺城。
他们达到那日,尉相愿正提着一壶岁酒,站在凛凛寒风里。
瞧见孝瓘率先下了马车,他晃着走过去,前膝行礼,故作轻松地唤了一声:“殿下!”
孝瓘双手将他扶起?,他使劲捏已经通红的鼻头,噙着泪道:“唉,天?太冷了,都给我冻哭了……”
孝瓘用力拍了拍他的手臂,“咱们还?像以前一样,喝酒吃肉,上阵杀敌!”
这时,清操正挑了车帘出来,孝瓘赶忙回?身去扶。
尉相愿见她,赶紧吸了吸鼻子,唤了一声“王妃!”
唤完他又多看?了一眼,道:“恭喜殿下、王妃!”
清操腼腆一笑,抚了抚微微隆起?的肚子。
尉相愿提酒在前,孝瓘扶着清操在后,二人还?在谈论着周贼细作案的诸多细节,清操的目光已转向周遭:熟悉的游廊,庭院,还?有身边的人——她仰头看?了看?孝瓘,恍然有隔世之感。
“怎么了?”孝瓘暂停
了与尉相愿的对话,转向清操。
清操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