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
甄惠的脑子不停的转着,脱口而出:「阿姐不会是对宋姑娘一见倾心吧?」她立马捂上了嘴,小心翼翼的看向母亲,磕磕巴巴的道:「不……不会的。老侯爷走的时候,宋姑娘才多大?十岁?阿姐也才……才十二三?她们还都是女子。」
「莫要胡思乱想,也不要胡言乱语。你阿姐做事自有分寸,无须担心。记着,这事不可让你祖父和祖母知道,免得他们忧心。」
甄惠胡乱的点头,满心想的都是自己的猜测,心脏砰砰狂跳,竟是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
甄惠离开后,赵婉才露出了担忧之色。希望晨儿只是为了学琴,或是有什么旁的谋划。若真是被惠儿言中了,也希望晨儿只是一时兴起。否则,真不知会如何收场。
这一夜,京中继续谈论着瑞王去含春阁的事。被谈论的瑞王和宋雪又是一夜未眠。看似与此事无关的甄惠是坐卧难安,辗转反侧……
翌日,顾晨精神不济的坐在亭子里,她不想晚些去含春阁还是得个昨日般的结果,可又想不出要如何打破这僵局。
海遥听得主子长吁短叹,从早上算起,这已经是主子第十七次叹气了。她是真不明白,为何主子去了含春阁就会愁眉不展。纵然宋姑娘琴艺了得,可学琴学得如此难受,还不如不学了呢。
「海遥,你让人去文昌侯府一趟,请程柏来王府一叙。」
海遥止住了胡思乱想,应声去办。
程柏到王府正是午饭的时辰,顾晨命人摆上美酒佳肴,邀程柏入席。
程柏饮下一杯酒,赞道:「好酒!」见顾晨闷闷不乐,知她必是有心事。但顾晨不开口,他也不好贸然询问。正好趁这个时候,他将孙尚书在朝堂上帮忙的事说了。
「给孙大人添麻烦了。孙大人肯帮忙,定是继善出了力,我必要好生谢过继善。我也应亲自向孙大人道谢,可我若去了孙府,恐会让旁人联想甚多,给孙大人添更多的麻烦。」
程柏道:「大可不必。继善出力,那是应当的,你与他言谢,岂不是见外了。至于孙大人,那就更不用你去谢了,我爹已经去谢过了。」
「令尊怎会……」
「呵呵,你别看我爹总是两手一摊,什么都管不了的样子,其实我爹比我还精呢。他猜到继善知晓此事,当夜便去了孙府,将事情托到了孙大人的手上。说实话,我也没想到我爹和孙大人会将此事解决了。」
顾晨笑着道:「我那时顾不得许多,不曾想得周全,幸好令尊和孙大人出手相帮。孙大人那里我不便去,但侯府,我却去得。王府与文昌侯府一向交好,我回京这么久都没有登门拜访,是我疏忽了。还望令尊和令堂不要怪罪我这个做晚辈的,改日我定会登门拜访。」
「欸,你这是哪里的话。你如今是权倾朝野的王爷,多少人盯着你的一举一动,你这王爷当的并不自在。你能不动就不要动了。你也说了,咱们两府相交甚好,家父和家母怎会不明白你的难处。」
顾晨举杯,道:「来,我敬你一杯!」
二人举杯饮尽,程柏道:「这事暂时是压住了,可后面说不准还会有人拿这事针对你,你要有所防范。」
「皇上若是责罚,我受着便是,必不会让你和继善受到牵连。」
「自小咱们就一起抄过书,我和继善怎会在意这个。再说,那些人要针对的是你,不会在我和继善的身上做文章。」
二人饮了许多酒,程柏见她还是不说心事,终于主动问道:「你找我来,可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顾晨将两人的酒杯斟满,道:「不瞒你说,我确实心中烦闷。这两日我去见雪儿,只觉雪儿与我隔阂甚重。她对我似是有着极大的怨气,我不知该如何化解。」
程柏想了想,道:「我有些不解,你想尽办法要为宋姑娘赎身,甚至冒着损毁名声的风险,不惜亲自前去含春阁。你这是在帮她,她为何不谢你,反而还要怨你?」
程柏的话让顾晨一怔,是啊,雪儿为何会如此怨自己?自己一直被懊悔和愧疚牵扯心神,只觉得雪儿理应怨自己,却没有细想过雪儿究竟为何怨自己。
程柏慢悠悠的喝着酒,等她想清楚。
顾晨一时也想不太通顺,只把猜测说了出来。
「我与你提过,我曾与雪儿有过一面之缘。那是在忠义侯府,老侯爷故去的时候。那日,我在侯府见到了雪儿,她被康氏磋磨得与街上的乞儿一般。不,连乞儿都不如。《从母法》已废……罢了,就算说庶女如婢,但随便一个下人都可以对她打骂,全然不把她当成是宋括的女儿,甚至都没把她当成个人!街上的猫儿狗儿都活的比她好……我不忍见她被人如此欺凌,出手帮了她。你不知道,当时雪儿看着我的样子……我到现在都清晰的记得。」
顾晨饮了一杯酒,道:「我没有忍住,当着皇后和侯府众多奴才的面训斥了康氏,让她久跪在地。现在想来,康氏那等恶毒的人,必是对我怀恨在心,但又不能将我如何,怕是将所有的怨恨都发泄在了雪儿的身上。雪儿才会被康氏卖入了含春阁,落到如此田地。雪儿如何会不怨我?我只帮了她一时,却害了她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