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子嗣单薄,尽管贺盈安的娘,是个品阶不高的美人,但作为先帝唯二的女儿。
她在天家还是得到了该有的地位和尊重。
贺盈安深吸了口气,默将珠串掩去打算冷眼旁观。她总是这样,装作一副高高在上,永远事不关己的模样。
赵留行恰时跨门而入。
赵无征一见到儿子,便立刻拿起了作为老子的威严,命令其如孩童时一样跪下。
现在的赵留行哪里还会听话?他定在不远处开口:“你找我来,就是为了让我在你面前跪下?不用讲些有的没的,有话直说。”
“你。”
赵无征怒火中烧,愤怒的眼神瞬间化作一道锋利的刃,投去赵留行身上。他从前就讨厌他,讨厌他的叛逆,讨厌他的不服管教,讨厌……他和老二越来越像。
“不知廉耻的东西。”赵无征大骂。
赵留行瞧他还是跟以前一样,没有半分改变,失去了谈下去的耐心。
他转过身,早已习惯了他们之间这样无效的沟通,打算像往常般离去。然赵无征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愿意把无用的咒骂与说教收下,转而将重点转移回要说的话上。
这也是赵留行对付赵无征的办法。
“难道为父说错了!未娶妻,就先纳妾,竟然还弄出个孩子来——不是不知廉耻是什么?我不管别家如何,但在赵家决不允许有这样的事情发生。逆子,你让我如何面对祖宗!”
赵无征终将实话吐露。
赵留行定在门前半晌无言。重伤他的话,赵无征说过很多遍。
他甚至怀疑过,自己是不是真的很惹人厌。
可当今日听见身后人这么说,他头一遭没有赌气离开,选择避去这些污浊的语言。彼之天光下落,赵留行逆光站着,他用笃定的语气说:“谁说小柳是妾?小柳……”
“是妻。”
只是,这些话似乎刺痛的人并非是怒不可遏的赵无征,而是另有其人。
话音落后,那人缓缓睁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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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盈安眼神淡淡,偏始终透着股狠劲让人不寒而栗。
赵留行没去看她,也不曾畏惧。
贺盈安冷哼。她知晓赵留行此番定会忤逆赵无征,却未曾料到眼前人的态度居然会如此强硬,胆子更是大到能为了一个不知名的野丫头与赵家,乃至呈王府作对。到底是她小瞧了他去。
赵无征立在堂下同贺盈安一般的惊讶。
他不敢轻举妄动。
瞧着护军府是他当家,其实府中大小决策,若没有贺盈安的拍板,他是屁都不敢放。
赵无征下意识回头瞧了眼贺盈安。
贺盈安依旧不声不响,却忽而将手中的珠串拍上了桌,其中似乎藏着某种授意,叫赵无征心领神会,他转过头扬言:“赵三郎,你疯了?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把那丫头给我送走。”
赵留行闻言不禁嗤笑。
他反驳:“我疯?不是所有人都能和你一般,厌了倦了,对自己没有利了,就可以不负责任的舍弃掉。我亦最后告诉你一次,我不会将人送走,我会把她带回北庭。”
赵无征怒火中烧,随即破口骂道:“不孝的东西,你做梦!赵家与呈王府的婚事事在必行,由不得你。跪下——我要你在祖宗面前跪下。”
该来的终究会来。
赵留行就知道会是这种结果,这么多年了,那老家伙教训人的手段一点没见长。
可跪赵无征不行,跪祖宗,他便跪得。
事情总该有个了结,不若他今日就不会来。赵留行瞥了眼赵无征,这大抵也是他最后一次在赵家这样跪拜祖宗了。瞧他撩起衣袍,绕开眼前人,直挺挺地跪在了祖宗面前一脸泰然。
赵无征迅速抄起供在一旁的家法,狠朝他身上送去。他边打,边责备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古顺应。违背父母命者,当死不足惜——”
不粗不细的竹条重重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