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仪,迟安这孩子被惯坏了,你若还不解气,我再打他一顿!”郡王向来脾气温和,今日一反常态,抄起棍子又要打。
“郡王。”苏幼仪叫住了他。
苏幼仪见他只字未提退婚一事,心中已经凉了一半,今日恐怕又要把退婚这件事不了了之。
“幼仪八岁进郡王府,承蒙您与王妃照料才长大成人。”说着,苏幼仪看向郡王妃,只见王妃毫无波澜,甚至扭过头去不再看苏幼仪。
苏幼仪心里仿佛被一百只手揉捏过,酸涩难当。
她继续道:“幼仪不想小公子辜负灵娘,所以愿意退婚,今后幼仪便拿了嫁妆出府自求生路。”
郡王显然没料到她有这番打算,他郑重道:“当年苏兄与我以兄弟相称,我怎么能让你受这样的委屈?”
苏幼仪又重新燃起希望,她就知道,尽管郡王妃护子心切不念当年情分,郡王总归是念着的。
郡王继续道:“灵娘不能入府,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准留!明日我就安排人去那宅子里解决这件事。”
这件事一宣布,屋里立刻炸开,像冷水扑进热油锅里。
先是江迟安不顾背上疼痛,几乎是扑到郡王脚下,“父亲,不可以啊父亲!”
江迟安在江家人面前,永远是小孩子模样。
从前苏幼仪从没觉得,如今一看,竟然觉得十分反感。
“这件事绝不可能!既然有了孩子,接到府中养起来便是,这么大的郡王府,难道还缺了她一碗饭吃不成?”老夫人由祝惜芸扶着站了起来。
“这婚事成也罢,不成也无妨,但是这孩子,必须保住!”
“这可是迟安的孩子!”
郡王妃在一旁止了眼泪,默默点头。
老夫人又恢复了往日的威严,冷着一张脸看向郡王,“这件事,迟安没错。”
那么谁有错呢?郡王妃并着祝惜芸不约而同看向了苏幼仪。
苏幼仪垂头,好险,郡王竟然狠心让灵娘打掉孩子。
幸而,老夫人坚决要孩子,那么她能退婚的胜算更大一些,就看郡王如何决断了。
没想到,郡王只犹豫了一瞬,他捡起地上的棍子再次甩向江迟安,“那么只好打死这逆子,才能安苏兄的心!”
此话一出,原本蹲在长凳旁的祝惜芸瞬间站了起来。
她本就哭了许久,现在为了给江迟安涂药蹲了一会,现在又情绪激动站起来大喊:“别打了别打——”
没喊完,祝惜芸就晕了过去。
彩菊连忙跑过去把她从地上扶起,老夫人抖着手指挥,“快,快!送到屋里去!叫府医来!”
一下子大家都回过神来,端水的,请府医的,抬着祝惜芸往屋里去的,还有郡王妃、郡王、老夫人并着一起往屋里去了,大家都忧心祝惜芸的情况。
像炸了热油的锅忽然撤离猛火灶台,屋里瞬间清净了。
只剩下江迟安和苏幼仪两个人。
苏幼仪也被吓了一跳,但是片刻她就缓了过来,心里已经凉了个彻彻底底。
她大概懂了,郡王为了苏家情分,更不会让苏幼仪退婚成功。
毕竟,这情分在京都传的人尽皆知,京都贵圈里传遍了江家好名声。
若是自己退了婚拿嫁妆回姑苏去,那这些人会怎么看江家?
她更懂了,郡王根本没想过让她退婚成功,如今做戏一番,先是用江迟安苦肉计试探她心意。
见她心灰意冷,再用往日情分相劝。
见她固执己见,又用灵娘肚子里的孩子的命做要挟。
最后,这些都行不通的时候,再把她摘出来被众人愤恨,以此胁迫她就范。
一招招如绵里针,苏幼仪今日才知道,郡王年轻时能撑着江家出了一个皇后,绝不是这几年看起来那么简单。
现在众人慌乱一团退去,今日之事不了了之,苏幼仪此刻只觉心中麻木。
她看了看江迟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