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嫔气得眼前火星乱冒,攥着手里的步摇就想往地上砸,可一想到自个儿一直以来装的和善模样,只得憋屈放下。
这贱种拿自己当猴耍完,还要自己来善后,简直倒反天罡!
她越想越气,抓起榻上的迎枕,用力往地上摔去。
直将屋里所有软枕都砸了一遍,梁嫔才冷静下来,阴沉着脸挨个把它们捡起来放回原处,坐到了暖榻上,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宫门口的方向看。
她还是不信,自己会被一个娼妇肚子里爬出来的野种给啄了眼。
就这么不吃不喝地枯坐了两个时辰,翠巧的身影才重新出现在雨幕里。
梁嫔冲上去劈头就问:“田公公是不是被木簪扎透了喉咙血尽而亡的?”
翠巧愕然:“主子已经知道了?”
她奇怪:“那几位仵作尚未确认凶器是特制的兵器亦或是烛台、簪子,您怎的知晓是木簪?”
梁嫔眼前一阵发黑,心里最后一丝期望也破灭了。
她深吸一口气:“这不重要,你只要记得,那晚明瑟没出过门,更没去过废园,知道吗?”
好在知道内情的人就这么几个,否则光堵他们的嘴就是桩难事。
翠巧虽有些不明所以,但也知道绝对不能跟凶案扯上关系:“奴婢定将这事烂在肚子里。”
她扶着梁嫔坐下,接着道:“给田公公抬尸身的小子里头有一位是奴婢的同乡,他私底下给奴婢透了话,说田公公手心里有块帕子,是下了死劲攥着的,他们三个人合力都没掰开,他们估摸着凶手八成是名女子。”
梁嫔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可认得出是谁的帕子?”
翠巧摇头:“黑乎乎的烧了大半,他看不真切。”
梁嫔简直要疯了。
要不是这个节骨眼宫中死人太招人怀疑,她真想当场把明瑟弄死。
这个蠢出生天的惹祸精,下手也不干净些,留下这么大个把柄要自己怎么给她圆?
她急得揪着锦帕在原地来回打转,要是那帕子烧得面目全非,再也辨认不出也就罢了,可要是点子背……
梁嫔不敢赌。
她脑中如轮飞转,拉过翠巧严肃地交代:“你现在就去拿几张明瑟的帕子来,送到和欢宫那边,要是明儿晌午你还没给她递消息,就让她悄悄把帕子塞进穆充容跟前几个大宫女的柜子里去。”
翠巧能得主子重用,也不是个傻的,听到这里也明白了,霎时间人都凉了半截,她不敢耽搁,立即去办。
梁嫔一路目送她出去,端起早已冰冷的茶水猛猛灌了一气,叫了人进来伺候梳洗。
后路已经找好了,她是绝对不会栽在这种小事上的。只不过为了这个贱种要用掉自己埋在其他宫里的珍贵钉子,她还是肉疼得心中淌血。
她用力闭上眼睛。
等风波过去,她一定要烧一炉最旺的炭,叫那贱种抓起来一颗颗吞下去,烫烂那张敢威胁自己的嘴!
雨越下越大,天地间一片混沌,黑洞洞的像是一只张着嘴的巨兽。
梁嫔跟往常一样早早歇下了,翠微宫里安静下来。
只有陪在身边的翠巧知道,主子一直睁着眼睛。
帕子既然已经被发现,能不能认出来,今晚就会有结论了。
她在等。
雨点打在屋檐上,哗啦啦响个不停,仿佛主仆俩难以控制的心跳。
终于到了宫中落钥的时辰,外头依旧没有动静,翠巧浅浅吐了口气。
“主子,看来是没事……”
话音未落,只听“咚”一声沉闷的响,翠微宫的大门被踹开了。
一行人撑着伞疾步闯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