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裴臻的提议,阿玉向来难以拒绝,更何况是出宫这件她奢望已久的事。
算起来,她已经有九年没有出过魏国皇宫了,不知现在宫外是何模样?
“妾身都听殿下的。”阿玉笑着回应,心下隐隐升起期待。
裴臻颔首,接着道:“玉儿,孤还有些事要去书房处理,你先就寝吧,不用等孤。”
“是。”阿玉遵守着本分,适当体贴:“殿下也不要太累着了,早些安歇。”
“好,那孤便不送你了。”裴臻面上依旧维持着恰到好处的微笑,而后吩咐随行侍从:“好生将孙昭训送回栖鸾殿。”
分别后,裴臻来到自己的书房,单独召见卫风。
卫风此前在宫中搜寻了良久,都没有找到沈诏与严娘子的踪迹。
所幸最后沈诏平安无事地回了席位,不然他这个暗卫统领真的难辞其咎。
“卫风,你跟着孤多少年了?”裴臻将一面令牌把在手中,漫不经心地摩挲着。
这是当初沈皇后赠与裴臻的,号召暗卫的令牌,他已经很久没有拿出来过了。
“回殿下,自娘娘故去后,微臣便一直跟随殿下,如今已有九年了。”卫风跪在地上冷汗直流,这是他第一次在殿下面前办事不力,他也深知殿下的秉性。
“九年了,母后故去已有九年了。”说完,裴臻垂首,低声笑了起来。
书房内灯火通明,卫风却觉得,眼前的殿下似黑暗深处的困兽,正在发出隐秘的低鸣。
笑够了再次抬起头,裴臻盯着卫风注视良久,这个人,是母后留给他的遗产。
于是他的面上又露出笑容,这回是一贯温和的微笑,开口却说出最绝情的话:“幸而表兄无事,看在你往日勤勉的份上,孤便饶过你此次的无能,再有下次,就直接去岐岭报道罢。”
“微臣明白,多谢殿下。”
岐岭是东宫一处景致优美的后山,它的实际用途则是乱葬岗。
卫风知道,他确实得到了殿下的宽宥。
岐岭的春日樱何以绚烂,全都有赖于山体深处的累累白骨。
办事不力的,吃里扒外与承安帝通气的,甚至部分朝臣,都在里面。
“明日,可以安排宋仁提前进宫了。”裴臻妥善收好令牌,继续道。
“是,殿下。”卫风不敢提出任何异议。
***
翌日,也是秋宴的第二天,齐国使臣前来朝拜。
三年前齐国大败,齐国国君献上城池与公主,举国退至西南一侧,终于求得与魏国的和谈。
往后的每一年秋宴,齐国都会派使臣前来,奉上丰厚的岁贡与臣服。
阿玉随裴臻坐在席间,神色一如既往的规矩,心中却是十分好奇。
听说这次齐国派来的使臣是那边新上任的储君,重视程度可见一斑。
“齐国太子到——”席末的方位传来太监尖利嘹亮的声音。
阿玉微微侧头,只见一行华冠丽服的男子缓缓自主道而来,为首之人一身靛蓝锦衣,肤色极白,眉眼间带着几分妖冶。
这便是齐国太子吗?与阿玉想象中的有所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