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玉荷心情很复杂,于是她让抚青随时注意外面的消息后,就将自己关在了寝宫里,暂时谁都不想见。
少年几次来敲门,都被她用各种理由给搪塞了回去。
但她明白,若他想进来自然有的是办法,不需要经过她的同意。
果然,裴玉荷刚练完字,半开的窗户便打开了。
柔顺的青丝从上方垂下,裴玉荷眼皮一跳。
少年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居然从窗子上方倒吊下来,被他梳好的头发此刻松松垮垮的,如瀑布般遮挡住了窗外的所有景色。
仿佛要从窗子外爬进来的鬼。
“……”
她垂下眼,决定眼不见为净,可那扰人视线的长发被风吹得荡来荡去,不远处卷来的落叶像是感受到了喜爱的气息,轻轻地贴在了那黑发上,落下了一个吻。
她知道他招这些花花叶叶的喜爱,但没想到这样也能贴上来。
看见那片绿叶,总让人想要去摘下来。
裴玉荷干脆起了身,决定换一个地方。
可她刚站起来,椅子拖拉的动静惊醒了黑发的主人。
一双黑眸从上方露出出来,但半截脸仍然被窗户上方所遮挡。
“你在躲着我。”少年的语气肯定,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裴玉荷叹了口气,重新坐了回去,“我没有躲你,我只是安静一会儿。”
“我在你不也挺安静的?”那双黑眸仿佛在说话,少年清朗的嗓音顺着风卷了进来。
裴玉荷无言以对。
犹豫了片刻,她觉着这样确实不太好,于是她在那双紧紧盯着自己的眼眸中,将前臂贴在桌面上,整个人向前探去。
与那双黑眼睛不过咫尺。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她很认真。
少年点头,垂落的黑发随之晃动。
“在你眼里,你觉得最重要的是什么?”
周怀砚那双眼睛看着他,久久没有说话,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
裴玉荷以为问到了什么不能问的,没想到下一句,他将问题抛了过来。
“那你呢?你觉得最重要的是什么?”
这个问题,其实在很小起,裴玉荷就已经有了答案。
那时候更多的,是来自娘亲的灌输。
而随着年龄的增长,曾经她认为最重要的事在环境的影响中逐渐变得虚无缥缈,因为她接触不到。
直到这段时间,她流落民间,从瑚州到黎州的所见所闻,让她小时候通过娘亲口中得知的东西逐渐具象化。
直到在黎州,在郝黎生,在与黎州百姓们的相处下,到达了顶峰。
她抿唇答道:“或许由我来说,会显得很可笑,因为我改变不了什么,或者说很难去改变。但之前现在,在我眼里最重要的是国泰民安。”
“是不是有点假?”毕竟这个从她这种人口中出来,像是为了彰显自己的道德,但实际上只是为了满足虚假的一面,说给那些想听的人。
但这确实是娘亲自幼便为她灌输的教育,不仅仅是她,包括如今的瑞王。
窗外的黑眸眨了眨,“是有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