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冰袋在碰到肿起的半张脸时,裴玉荷又疼又冰得表情崩坏。
抚青刚把东西拿过来,那高大的侍女伸手过来,将冰袋接了过去,在她惊讶的目光中重新按在了少女的脸上。
她看见自家公主疼得直抽气,刚要发作时就见公主朝她摆了摆手,无力道:“抚青你先下去吧,这里交给嘶,交给他就好。”
抚青闻言听话告退,在离开之前仍然不放心,朝那新来的宫女道:“殿下她怕痛,你轻点敷。”
待抚青离开后,屋中陷入了沉默。
裴玉荷想要自己敷脸,但按在脸上的手却僵在原处,怎么也扒拉不开。
她抬眼去看他的表情,但由于天色渐暗,再加上那高大的身影将她笼罩在阴影中,那新捏的脸也越发模糊。
像是披上了一层黑纱。
沉闷的气氛让人有些不自在。
裴玉荷冰得有点不舒服,她撤开一点距离,那冰袋就又贴了上来。
身前的人又不吭声。
气压极低。
她终于受不了了,忍不住开口,但刚张嘴脸上牵扯的疼痛让她下意识闭嘴。
大概是察觉到了她的不自在,身前黑沉沉的身影动了。
偏低的少年音带着股气,“你方才为何拦我?”
裴玉荷听到他这话,差点被气笑了。
不过她刚做表情,便扯得疼。
少年见她沉默,以为她是不想和他说话,于是继续道:“就算这里是宫中又如何?”
他冷笑一声,“就算是我把那人给杀——唔唔唔!”
裴玉荷快被他吓死了,直接跳起来去捂他的嘴,“你不要命了?”
“呵,”周怀砚垂眸看她,“怕什么?就算是当真出了事,我也能带着你全身而退。”
说没有触动是假的。
毕竟在之前,很少有人会因为她受到帝王的苛责而护着她。
虽然此人的方式有些极端。
“你能带着我全身而退,”裴玉荷无奈,“可你能带承敏宫的人一起吗?”
“若那人当真出事了,所需要付出的代价是我们不敢想的,”她仰头,对上那双因为夜色而朦胧的黑眸,“我还不想亡命天涯,更不想在乎的人因为我而受到牵连。”
“……你在乎的人还真多。”
“因为大家都对我很好,也都是我的朋友。”裴玉荷牵起一个笑容来,原本扯得疼的脸在冰敷下确实缓解了不少,让她心情也好了不少。
“朋友?”周怀砚闻言喃喃。
或许是气氛没那么凝固了,裴玉荷放松了许多,她探出手去碰身前人冰凉的手腕,将他拉到了一旁,“坐吧坐吧,别在那站着了。”
周怀砚并没有反抗,顺势在她的拉扯下坐了下来。
两人中间隔着一张炕桌,上面摆放着精致的糕点,烛火照亮了整个房间,但并不刺眼,柔和极了。
裴玉荷一手抓着冰袋在脸上有一下没一下的冰敷,看上去并没有任何不适,甚至还有心情翘腿。
周怀砚不理解,“你不生气?”
“生气什么?”裴玉荷在对上他的眼眸时了然,随后她思索片刻,认真回他,“生气肯定还是生气的,毕竟谁被扇了一巴掌会觉着愉快?只是再生气也没有什么用。”
她将脸上的冰袋拿远了些,半张脸都有些木了,只觉着再敷一会儿怕是会冻伤,“打我的是君王,就算是方才他提剑想要杀我我又能怎样?”
“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