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儒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复杂地看向跪在地上的沈长宁。
沈长宁也正神色平静地看着他,李儒却从她的姿态中感受到了一丝微妙的紧张。他意识到眼前的这一切似乎也超出了她的预料,在这个搭好的戏台上,有角儿演了不该演的戏。
他指腹摩挲了几下信纸边缘,而后开口道:「沈讼师。」
李儒的声音低沉而威严,听上去像是质问,可落在沈长宁耳中,却更像试探。
「这封信,你可知道写的是什么内容?」
什么意思?
这信上到底写了什么?
沈长宁心下猛跳,看着李儒,正要说话,却突然注意到信纸遮掩下,男人突然曲起手指飞快地做了一个手势。
她的思绪蓦地一顿。
昨夜,陆景行抱着她,一边亲昵地亲她一边拿着她的手指摆了一个手势。
「一个人搭戏台太辛苦,给
你找了个帮手。」
她当时并未将这事放在心上,此刻见了却突然想了起来。
原来那所谓的帮手就是这位李大人。
沈长宁心下一动,于是缓缓镇定下来。
片刻后,她开口,声音中不显出一丝慌乱,甚至带着几分淡漠:「大人,下官不明白大人何意,刘茂现已畏罪自杀,他的信与我何干?」
李儒眯了眯眼,片刻后他蓦地扬起手中的信纸,冷冷道:「那你可知刘茂在信中提到了行王?」
此言一出,满室哗然。
行王?那可是大燕的王爷!
而刘茂一个几乎已经板上钉钉且众目睽睽之下畏罪自杀的犯人,竟然在信中提到了行王?这是什么意思?
沈长宁也很诧异,她没想到刘茂竟然真的在信中提到了行王。
难道他并没有违约,而是遵守了约定?
可既然如此,李儒为何不直接念出来,却要问她是否知道这信上的内容,这话实在问的奇怪,她为何会知道刘茂的信上写了什么东……不对,她是知道的。
纷乱的思绪在一瞬间被斩断,只剩下一个念头。
刘茂的那封信上应该有什么内容,她是知道的。
沈长宁看着长案后神色莫名的李儒,突然明白了他到底想说什么。
既然李儒能够说出行王这两个字,那便说明那信上定然是写到了行王,可至于其馀内容,不知道是写了什么于她不利的内容还是没写,总之应该是李儒也没办法确定到底是否是沈长宁计划之内的,因此他便干脆只说出行王二字,而将其馀内容的补充直接交到了沈长宁手中。
没有办法了。
沈长宁想。
既然刘茂已经死了,要将行王拖下水,便只能靠沈长宁自己了。
她咬了咬牙,正想拼一把,却突然听见有熟悉的脚步声从身后响起。
而随之一起的,是哗啦啦一成片跪下去的人。
「拜见大人!」
长案后坐着的李儒也起了身向来人行礼,而能受得起他的礼且被他称作大人的,这大理寺内只有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