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沈长宁动了动唇瓣,似乎想说什么,可最后,她也仍旧什么都没说,只收回手臂,退出了陆景行的怀抱。
贴住身体的热意消失,风雨的冰冷便一齐上前,重新将位置都占据。
沈长宁和陆景行都不由自主地轻轻抖了一下。
片刻后,随着门窗被关闭关,屋子里总算不再冷了。
沈长宁握住仍旧泛着冰凉的手掌,在床边摆着的桌子旁的另一张凳子上坐下。
「陆刑。」
她说话时目不转睛地看着陆景行,似乎是努力想让自己忘却刚刚见到的那一幕。
「我看得清清楚楚,他是吊死的。死了没有非常久但也应该有一阵子了,因为我开门以后闻到屋子里已经有了味道,我本来以为那味道是屋子许久未起火的陈旧霉味,可直到看到人才知道。」
那根本不是什么霉味,而是尸体逐渐开始腐朽的味道。
说到这里,沈长宁白着脸,胃里开始翻江倒海。
还没腐朽……
指尖轻轻叩在面前落了一层灰的木质桌面上,陆景行陷入了沉思。
刚刚那堵被他们撬开的墙便应该就是这个死者砌上的,这墙有什么问题吗?他为什么要把它砌上,又为什么砌上后将自己吊死在了禅院的厨房?他是别人逼迫的,还是自己上吊的?
无数疑问纷沓而至,并且唯一能为他解答答案的人如今已经死无对证,一时间,问题之棘手,竟让陆景行这个破过无数奇案的大理寺卿都感到有些无从下手。
沈长宁见他突然沉默,心下更是猛地一跳,一股不妙的预感逐渐从心底泛起。
「怎么了?」
她蓦地坐直身体,眼睛一瞬不转地看着陆景行,问道:「你发现什么了吗?」
陆景行沉默了一会,然后突然问了沈长宁一个问题。
「那人可是悬在梁上?」
沈长宁一愣,而后想到什么,脸色变得更难看几分。
「是,粗长的的麻绳,捆在了高高的房梁上。」
正因为是悬在梁上,所以她一开门,阴影便毫无预兆地自上而下笼罩住了他。
是悬在梁上的。
沉吟片刻后,陆景行又问道:「那他脚下可有踩什么凳子?」
「有。」
一张矮凳被踢翻,倒落在地上。
沈长宁被细节拽着再次被迫回忆起那恐怖至极的场面,搁在桌面上的手臂忍不住又开始发起抖来。
陆景行正思考着,突然听见动静,便偏了偏头,最终还是将他原本打算要说的最后一个问题重新咽了回去。
「你不害怕吗?陆刑。」
沈长宁很清楚人不能一直沉浸在这种恐惧的情绪中,于是她强迫自己开口,转移注意力。
陆景行没想到她会这么问,闻言先是愣了一下,继而轻轻摇了摇头。
有什么好怕的呢?
他在内心自嘲地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