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柳姑然和钱慕云坐在办公室里不停地看手表,已经五点半了。
“你说,心雨敲门了吗?”柳姑然望着窗外的落日问钱慕云。
“不好说,她下午见完客户三点多走的,这个点按理说该敲过了,要不要问问?”
手机一拨通,那边就传来裴心雨虚弱的声音:“然然,你来接我吧。”
柳姑然一听拧紧了眉毛:“心雨,你怎么这么虚弱?见到人了?”
钱慕云一听到说裴心雨“虚弱”,以为出了什么事,赶忙走过来,示意柳姑然打开手机免提。
“没有,我还是紧张,心脏快不行了。”声音颤抖。
柳姑然翻白眼,磨牙,“原地等着。”合上手机,对着钱慕云轻骂,“瞧这个没出息的,走吧,也下班了,接她去。”
钱慕云听到要一起走,眼神开始闪烁,脸颊有些红,支支吾吾:“那个我……我晚上………”低垂下了头。
一看她犹犹豫豫的表情,柳姑然就明白了,轻笑:“切,约了那个漂亮妹妹了是吧。”
钱慕云背转身,不好意思。
“你们一个两个的,十年都不谈,这咱们公司刚刚一成立,就比着往恋爱的漩涡里扎,咱们公司这风水是招桃花吗?”柳姑然说着走到窗前往外看,公司在四楼,窗外就是白蜡树的树梢,秋末,万物萧条,只剩光突突的树枝干巴巴地往天空矗立着,灰蒙蒙一片,干枯的褐色树叶零星挂在枝头,在冷风中瑟瑟抖动,“这也没什么好风景啊。”
如果真是招桃花,那我的桃花呢?——柳姑然困惑。
夕阳染红天边,橙黄色的光辉洒满大地,像是给所有风景都镀上了一层柔和的滤镜。朗琴园小区的屋顶轮廓像开了柔光灯一样,高低错落,宁静深邃。围墙外小道上互相搀扶着走过的一对老人在落日的映照下显得温馨浪漫,岁月静好。两个孩童举着泡泡机跑过,互相笑闹着对打,一串串泡泡自带着晶莹飘散在过道上,绚丽动感。坐在朗琴园小区外的长椅上,裴心雨眼神追随着飘向各处的七彩泡泡,飘荡炸裂,化为虚无,突然就有些感伤,担心她和游嘉树的感情会不会也像这些七彩泡泡一样,美过一瞬,最终幻灭。
十一月份的北城,风吹过来已经有些刺骨了,不抗冻的人有的已经早早穿上了薄款羽绒服,爱美的裴心雨穿得并不厚,鼻头冻得发红,她垂下眼神,松开拽着椅面的双手,摊开,手心里却汗津津,长叹一口气,捂住了双眼。
下午谈完客户就鼓足勇气过来了,还是没敢上楼,还是胆怯。
手机响了,是柳姑然打来的。
“然然,你到哪了?”裴心雨说着便挎上挎包站起身,及腰长发下一身浅灰色风衣,西裤,高跟鞋,优雅成熟。
“砰”,正说着话,旁边一声巨响,裴心雨转头看,是路中间两辆车追尾了,“然然,你别往里拐了,东门这刚出了车祸,我往北走走,你到幼儿园门前接我。”一边讲着手机一边就沿着小区墙外的步道往北走去。
一坐上柳姑然的车,裴心雨就接收到了闺蜜的炮轰:“还没上去!你怎么就这么墨迹呢,道理不都讲了嘛,你不是都明白吗?!”
裴心雨按着太阳穴:“懂,道理我都懂,都懂,然然,我就是紧张啊,有两次我都走到她楼道电梯门前了,又跑出来了,唉,”无奈地捂住眼睛,“不见了,不见了。”连连摇头。
“唉。”柳姑然闭眼磨牙攥拳头。
捂着眼睛平复片刻,裴心雨挪开手掌,眼神矛盾:“开车回去吧。”
柳姑然吐出一口气,解开安全带,拽住闺蜜胳膊:“走,我陪你上去,你看你的黑眼圈,浓妆都遮不住,快刀斩乱麻,走,上去。”
“不要。”裴心雨把身体往座椅里撤,缩着头抗议,“不去,快,回去,我心脏受不了啦。”
瞪着逃避的人半天,柳姑然拧了闺蜜一把,“你呀。”无可奈何,只得重新系上安全带,启动车子往前开。
车子过绿灯,转弯,直行,上高架。
路灯亮起时车子拐进了锦屏路花语城旁边的一家泰式餐厅旁。
“喝点热汤吧,酸酸辣辣的,你的手都冰凉啦。”柳姑然挽着袖子给闺蜜盛汤。
脱掉风衣的裴心雨上身是件米白色高领紧身薄毛衣,香槟金细项链轻垂在胸口,四叶草吊坠在壁灯下闪着温润的光,轻托香腮,漂亮温婉。
往耳后掖掖头发,裴心雨身体微微前倾接过闺蜜递过来的冬阴功汤:“谢谢。”
“裴心雨女士,你可是大女主啊,以前lr公司的策划总监,多雷厉风行的人啊,怎么会因为这些陈芝麻烂谷子情情爱爱的事翻车呢,你这还不是翻车,你这叫内耗,这可不像你啊,裴总。”喝着汤,柳姑然依旧喋喋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