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多太多了。”卖馄饨的老伯看得直晃眼,连连摆手推辞。见晏辰皱眉,他不知怎的就有种双腿发软的感觉,忙抖着手翻开腰间的钱袋子试图找零钱。
“啪嗒”一声,一块玉佩从老伯的钱袋中掉在桌上,老伯忙伸手想将它收回。
“慢着。”
晏逐川却叫住了他,仔细端详了一番那玉佩后,抬头凝视着老伯,问:“老人家,这玉佩是你的?”
那老伯下意识地点头,跟着又迟疑地摇了摇头。
“到底是不是?”寇谦见晏辰亦神色凝重,不由得厉声了些,“你可知是何人在问你话,还不快如实作答!”
老伯被这么一吓,直接脚软跪在了地上,连声道:“几位一看便是大人物,我老汉不偷不抢,自个儿做点小生意,真的是本分人啊……”
“老人家你腿脚不便,快些起来。”洛曈急忙将老伯扶起来,回头看了一眼晏逐川,软声安慰他,“老人家莫怕,只是这玉佩看起来不同寻常,或许关系到我们家一件大事,还望您帮帮忙,告诉我们这玉佩的来龙去脉。”
老伯被洛曈搀扶着站起,他望着这小姑娘温柔鼓励的眼神,惶然之色褪去了几分。他定了定神,开口道:“这块玉确实不是我的,是一位客人留下的……”
紧接着,他便把几个月前,遇到那位身穿灰色斗篷的奇怪客人之事,一五一十地讲给了晏逐川等人。
“……当时那位客人走得急,我在银两底下发现了这块玉佩时,他已经不见人影了。我又不能撇下摊子不管,只好将这玉先收起来,想着日后万一他再来我这吃馄饨,就还给他。
“要是放在家中,我怕哪日在摊子上碰见了他,来不及回家去取,这才随身带着。”
老伯讲完,这边晏黎也已将那玉佩拿在手中,翻来覆去地细细看过一遍。他将那玉佩塞回老伯手里,微微一笑道:“我们晓得了,多谢老人家告知。”
见几人要走,老伯有些着急,壮着胆子叫住走在后面的洛曈:“姑娘,这玉佩可是有什么古怪?”
“没什么,你安心收好便是。”洛曈正不知该如何说,晏逐川回头牵起她的手,替她答道。
老伯犹犹豫豫地应了,又拿起晏辰付账的那锭银子:“我这馄饨一碗才十文,这些实在*是太多了……”
晏逐川摆了摆手:“老人家今日受惊了,收下这些权当我们赔个不是。”
“这……”老伯还要再说点什么,一抬头见一行人已然走远。
几人上车的上车,骑马的骑马,匆匆回了宫。
晏逐川在半路就和他们分道扬镳,直接去了大牢,说是有些细节要再审问宿无心。
待到晏逐川回来,已是黄昏时分。
洛曈递上一杯早已倒好的茶,晏逐川一饮而尽,示意晏辰屏退所有下人。
“据宿无心供述,三个月前,她确实曾在荆巷中一个跛脚老伯的馄饨摊上和寒枭接头。那日寒枭身着灰色斗篷,宿无心易容成少年模样,一切都和那老伯所言对上了。”
洛曈睁大双眼:“那留下玉佩之人竟是寒枭?难道她就在京城?”
“我已派人张贴了画像,全城搜捕。”晏逐川嘁了一声,“不过恐怕她早跑了。”
只不知寒枭既已派了宿无心前来,又为何亲自出现在京城,难道是不信任宿无心行事?
“那个卖馄饨的……”晏辰蹙眉,这块玉佩如此贵重,寒枭竟直接给了个卖馄饨的,难免可疑。
“他应当就只是个卖馄饨的老人,也并不认识那什么寒枭。”晏黎咂摸咂摸嘴,似乎还在回味那馄饨的味道,“大侄砸若不放心,派人暗中盯着他便是。”
洛曈看看三人,小声问道:“所以这玉佩,是有什么渊源么?”
晏黎瞄了眼坐在上面的晏辰,从腰间解下一物递与洛曈:“阿曈你看看这个。”
“咦——”洛曈抓着晏黎递来的玉佩惊讶,“这玉佩,怎么和方才那块……”
“一模一样。”晏逐川接道。
洛曈愣住,翻到玉佩背后,上面镌刻着一个小字“黎”。
她小心翼翼地将玉佩还给晏黎,又听得晏辰微冷的声音自上方传来:“这玉佩乃先祖命人所制,皇子们各得一块。父皇那块已随他葬入皇陵,五叔这里有一块,剩下的那块,本应属于逆王晏铎。”
气氛一下子严肃了起来,洛曈咽了咽口水,望向晏逐川,低声问:“可逆王不是早已被……”
“没错,逆王早在八年前就被皇兄处死了。”晏逐川也皱眉,八年前,是晏逐川亲手将谋逆的季王全家十四口——晏铎和他十二位妻妾及一位独子送进大牢,也是她亲自率兵查剿叛军和余党,难道真的有所遗漏?
“臣妹这就去查!”
晏辰颔首,没有多的言语,目光中却是一如既往的信任。
迈出殿门时,晏逐川忽地想到。当年季王篡位时,也曾以为她和晏辰兄妹二人葬身火海,这才在那个椅子上安心坐了十年之久,不然她和晏辰怕是活不到长大。
虽然当年清除叛党时她已经做得很仔细了,可又怎知同样的事不会再次发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