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就是你博导那边的事情。”阙荣说,“我们小祝以前过的日子还真是凄凄惨惨啊,那么多人硬是没有替你出头说话的。真怪,我们小祝就是太天真了,不擅长搞人。”
祝鞍照心说那都不是我。我还是擅长搞人的,就是搞完不好收场,导致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搞人了。
他喝完这杯酒后已经有些晕了,阙荣打了个手势,叫人过来替他的位置,然后绕过吧台走出来,和邰缙并肩站着。
祝鞍照看着他们。
“是我看错了,还是……”他的视线在这两个人之间移动,“你们俩长得有些像?”
在祝鞍照看来,邰缙的长相里最迷人的是他的凤目,和他面部的轮廓。像是还未雕琢完成的雕塑,此刻尚且圆润的胚体已经隐约有了未来的棱角,只等着那些线条变得笔直,互相连接。
而阙荣最迷人的是他略微忧郁的下垂眼、眼角的笑纹和瘦削的下巴,坦白讲,要不是天生有那么个充满文雅气的眉眼和下巴,阙荣说话会显得油腻很多。
然而,当他们站在一起,祝鞍照忽然注意到他们的鼻子简直复制粘贴似的一模一样。
“他生母是我妈的异母妹妹。”阙荣说。
祝鞍照转过头,直截了当地问邰缙:“你妈死了?”
阙荣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了。
邰缙说:“你妈也死了。”
“我的天。”阙荣的面孔抽搐起来,“你们两个妖魔鬼怪,有这么说话的吗。”
“我妈在另一个世界。”祝鞍照说。
阙荣充满怀疑地说:“那只是‘死亡’的委婉说法,你为什么要重复一遍邰少的话?还是说这是你们两个的暗号?”
邰缙和祝鞍照都看着对方,两个人都不理他。阙荣左右看看,摇摇头,在祝鞍照边上坐下,等着看这两人要演什么戏。
“听起来你和你妈感情很好。”邰缙说。
“我不想说这些。”
“为什么?”
“有时候如果不去细想,那些模糊的印象就一直停在那儿。不会变。我还有一些朦胧的感觉,”祝鞍照解释道,“很远,很不真实,这个程度刚刚好。”
“她生我的时候死了。”邰缙说,“不论科技有多发达,这种事都无法完全避免。”
祝鞍照想了一会儿,说:“我还没准备好说这些。”
“有什么不同?你可以和我谈论我们的死,我们的尸体怎么处理,其他人却不行?”
阙荣知道没人会理他,但情不自禁地插嘴:“喂,等等,你们说得这么远?不是,为什么你们会谈这些东西。风花雪月不好吗,哪有小情侣恩恩爱爱的时候聊这种事情的。还是说你们俩属于在这些话题前更容易兴奋的类型?你们猜怎么着,你们俩还真是。”
祝鞍照回答了邰缙:“不。”
邰缙看上去非常、非常想要和祝鞍照就此话题讨论下去,可能说一整晚都不想停。然而,他看了看祝鞍照的表情,话到嘴边,突然又停下了。
“我明白了。”他说。心领神会。
祝鞍照看着他,眼神间有什么东西在莫名流转。是无法言语的惊叹和喜爱,还是不得而知的悲伤和感谢?他自己也不知道,阙荣肯定不知道,唯独邰缙知道。
“房间在楼上,两位。”阙荣说,“快请吧。”
“……这会儿你们就理我了?!”他没好声气地对着他们的背影嚷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