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说你可以坐在这。”祝鞍照说。
邰缙没对这句带刺的话做任何反驳,而是扭过头,对祝鞍照微微地笑。夕阳多么温暖,暖光像是胭脂一样动人,邰缙的面孔在红润的光团里煜煜生辉,看得祝鞍照心潮起伏。
他的语气软下来了:“你坐吧。本来也是你的车。”
“重要的不是车,是你身边的位置。”邰缙轻轻地纠正。
祝鞍照哼哼了两声,仰头看着大片的田地。他不认识地里种的是什么,但绿色很鲜嫩,娇艳欲滴。
邰缙又开口,口吻相比解释,更像是在向祝鞍照道歉:“车可以送给你,但你养不起。也很难出手——整辆车都是定制的,定位系统又和……绑定,”他含糊了一些词,“要转车需要一些很麻烦的手续。你像这样用着就很好,什么事都没有。”
“你语气很怪。”祝鞍照直接地说,“没必要跟我说这些。”
“我知道你喜欢这辆车。”邰缙的视线追着祝鞍照的视线,和他看着同一个方向,口吻里依然带着歉意,“应该送给你的。送礼物,要收到的人喜欢,那才叫礼物。收到不喜欢的东西很烦人。”
他听起来彬彬有礼,突然就变得很有样子了。优雅,克制,有点高贵,公子哥儿似的。不怎么“弟弟”,但又确实是弟弟。
祝鞍照睨了他一眼。
“还说我蠢。你也不聪明嘛。”祝鞍照嘲笑地说,“那是收到的人不喜欢礼物吗?那是不喜欢送礼物的人。”
“我知道你喜欢我,所以会喜欢我送的礼物,不管我送什么。”
“……你知道?”祝鞍照充满怀疑。他心说我想了好一阵子才搞明白,你怎么听起来比我自己还早知道。
邰缙说:“我看到你翻礼物的时候在笑。你笑起来很漂亮。我也听到你说的话了,虽然你想装得嘲讽一点,但一点都不像。你的所有情绪都是敞开的,全都写在脸上。”
祝鞍照心说才怪,我一向没什么表情,只是你特别容易猜到我而已。
“当然,”邰缙慢条斯理地说,“我们有点……心有灵犀,这也是一个原因。”
祝鞍照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不知道怎么办,弟弟。”他有点抱怨地说,“阙荣挑拨说这么久不见了你又出差,会在外面瞎玩。我很不舒服。”
“你得知道,”邰缙清清楚楚地说,“我是换得勤,不是同时有好几个。你还在呢。说到这个话题,明明应该是我更担心你才对吧?祝鞍照,你是什么清纯羞涩的人吗?别告诉我你是骑马练的。”
“哦,我不是担心你跟别人睡了。我担心的是,想到有这种可能的时候,”祝鞍照说,低头端详自己的手指,“我有些后悔之前没有掐紧。”
他舔着嘴唇冲邰缙笑,表情有点遗憾,有点可惜。
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是在遗憾和可惜什么。
邰缙呼吸一滞,后背寒毛直竖。
就是这样,邰缙想,平缓中突如其来的惊悚。好像对祝鞍照来说这两者的切换不需要任何前奏,他随时可以在情意绵绵和杀气腾腾的气氛里自由翻转,没有任何预兆。
可是……可是,一只黑豹,将利齿放在你的喉咙上,迟迟不肯咬下,犹豫中反倒是自己委屈得喉咙里咕噜作响时,又是多么迷人啊。
令他热血沸腾,心荡神驰!
邰缙抓起祝鞍照的手放到喉间,那双修长的手指立刻调整好了位置,精准地按在血管上,并且毫不疑迟地用力挤压起来,似乎根本用不着思考,是肌肉告诉祝鞍照该这么做。
等了有半秒,祝鞍照才后知后觉地放松力道——和他们初见时几乎一模一样的反应。
邰缙把手覆在祝鞍照的手背上。他忽然对祝鞍照说:“你当时真该解开绑住我的皮带的。”
祝鞍照朦胧地凝视他,嘴巴微张。他看上去迷茫极了,困惑得不知如何是好,用眼神请求着邰缙进行下一步。
邰缙倾身过去,吻住那双嘴唇。
尝起来是甜甜的果汁的味道。还有他自己喝过的可乐的味道。两种味道混合在一起,倒是没有鸡腿味儿夹在里头,是因为祝鞍照基本没怎么嚼就咽下去了吗?
在接吻上祝鞍照是彻底的被动,他根本不偏头,鼻尖抵在邰缙的脸上,磕磕碰碰;他也不闭眼睛,眼睫笔挺,偶尔软绵绵地擦过邰缙的皮肤;他还总想合拢牙齿,不过每次只是合到一半就张开了,并没有想让邰缙受伤的意思。
他好像不怎么喜欢用舌头,更欢迎对嘴唇的摩擦、舔。舐和轻咬。他也这么回应邰缙,动作很小。
而且不怎么情愿。尽管他明显享受亲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