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会来参加这种场合的那一类——基本也不是他会选择做朋友的类型。他连认识何晏晏都是出于很纯粹的巧合。
“我有你一个喜欢凑热闹的朋友就够了。”祝鞍照对他说。
何晏晏发出很轻微的笑声,有点像猫在喉咙里缓慢咕噜那样的声音。
祝鞍照盯着何晏晏的面孔看了一会儿,忽然意识到其实何晏晏长得是有一点猫相的,正面看不太出来,侧脸时却很明显,这个角度能特别地凸显出他鼻梁到鼻尖的弧度。真的很像猫。
他不由自主地想象起一只穿着荷叶衣服的、像是何晏晏的小猫。
想不出具体的模样,可觉得应该是又漂亮又可爱的样子,于是感觉心里有点喜欢。
他也朝何晏晏微微地笑起来。
何晏晏的眼睛更亮了,几乎有点水润。他忽然说:“这里好吵,人太多了。我们出去转转怎么样?”
祝鞍照求之不得。
他边起身边把卫衣卷起来的下摆抚平,何晏晏抓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跟在祝鞍照的身后走了出去。
一出门,就是一静。
嘈杂的人声几乎都被藏在门里,隔了一层;而不远处的大堂里也有人声,更多了些孩童清亮的嬉笑声,它们飘荡过来,和各种气味一起漂浮在空气中。
何晏晏靠在栏杆上眺望楼下,说:“不好意思,我可能不该这么努力地邀请你。我看你一直吃东西,都没跟周围人聊天,有人走过来想跟你聊天敬酒你也没理会。你好像不是很喜欢这种场合。”
有人过来想跟我聊天敬酒了?祝鞍照想,有吗?我怎么没发现?
可能是环境太吵了他又吃着饭没抬头,所以没听见。
可是存心要聊天的话怎么也该多叫几声吧,酒倒是算了,他上阙荣那边会喝点,别的地方他是不想喝的。怕出事。
“还行。”祝鞍照说,“对我没什么区别。”
他感觉跟在上班的地方差不多。
两人一前一后地往外走,祝鞍照在前,何晏晏落后半步。
这家饭店临街,周边一条路几乎都是吃饭的地儿。黄昏时分,正是热闹的时候,街道两边的车位全都停满了,路上有油烟的臭气和灰尘的气息,转瞬即逝。
家家店面都亮着灯光,从喜庆的红灯笼到绚烂的一串小彩灯,明亮如白昼的白炽灯,再到华丽的水晶灯,应有尽有。从店门里飘出的香气也应有尽有,不过,到最后,永远是醇厚的火锅的香味压过一切。
这让祝鞍照想起了家乡。一整条街开满各种火锅店在老家都算不上盛况,属于常规操作,隔着一公里都能闻到淡淡的,却又很浓烈的火锅香气。
“那个……”何晏晏往前走了一步,稍微越过了祝鞍照半个身,“我想问……那个,我是说……”
他吞吞吐吐的。
祝鞍照直觉何晏晏要说点什么不好听的话。他迅速回顾自己在对方面前的一举一动,可以说除了不太主动和比较冷淡外,应该是没什么槽点的。
“你有话直说。”他有点警惕。
何晏晏端详着他的脸色,不知是不是看出了什么,话到嘴边又改了口:“对了,我还没问过呢,你工作还顺利吗?和同事相处得怎么样?”
“顺利。”祝鞍照简单地说,“相处不太行。我有三个同事,最开始明明也还正常地跟我说话,和我一起做事什么的,后来不知怎么的,他们就不太想搭理我了。”
何晏晏很感兴趣:“什么情况?能说详细点吗?”
“三个可能都是化妆师,一个男的,年纪大点,可能三十五六,两个女的比较年轻。男的姓王还是什么,两个女的好像也有一个姓王……然后另一个姓苏,”祝鞍照想了想,“他们三个跟我接触比较多。”
何晏晏点了点头,说:“你是不是不太能认识人,就是比较脸盲。”
“我没感觉我有多脸盲啊,”祝鞍照很纳闷对方为什么这么问,“我记得挺牢的。”
邰缙算是相貌优势就不说了,阙荣他也是一下子就记住了,何晏晏跟西门雪也是说了一次他就能记住,换了装束打扮他也能认出来。他肯定不是脸盲。
何晏晏笑了:“你又不是脸盲,但是入职一周多之后,你还搞不清楚这三个经常接触的人到底是什么职位,姓什么,叫什么名字——”他没有继续往后说了。
祝鞍照已经听懂他在说于盐发什么,试图为自己辩白:“我们只是同事,我知道他们是同事这不就够了吗,我们又不是上下级,我的工作也不跟他们对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