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冻港”位于西京闹市区,在全市租金最贵的地段开辟了地上地下两层。
下层是一个斗兽场般巨大的舞池,上层是相对清幽的休闲区。
不像楼下人满为患,上层虽然人也很多,但有空位,只是吧台前坐得比较满。调酒师像在赌场摇骰子似的带几分亢奋和沉醉地晃动摇酒器,一整层的灯光浓雾般幽深而暧昧,人一走入其中,有被淹没的错觉。
谈照一行人是十点来的,现在不到两小时,大部分同伴在楼下蹦迪,还没尽兴。谈照却一整晚待在楼上,动都没动过。
身边有三个人陪他,其中一个正是今晚的寿星,叫李越,是他的发小,最好的朋友之一。
见谈照眼睛都快闭上了,李越推了推他:“哥,您不会真要在酒吧睡觉吧?”
“不然呢?”谈照打了个呵欠,一脸困倦,“本少爷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落地一口气都没喘上就被你们拉来庆生,快两天没睡了——”
“胡扯,”李越说,“你明明下午去剪头发,在理发店睡了俩小时。”
“哦,你管我。”谈照眼睛闭得紧,往沙发深处一靠,摆明不想起来了。
他今天衣服穿得挺随便,像是从衣柜里随手抓了件套上,没用心搭配,脚下踩一双纯黑马丁靴,酷得有点凶。
新发型剪得不错,略像狼尾,上短下长,有染色,但在酒吧幽暗的灯光下看不清楚。
这时即将零点,李越看了眼手表,突然神秘兮兮地说:“您是我亲哥,给个面子行不?等会再睡。”
“干嘛?”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有个学弟想给你告白。”
“滚。”谈照皱了下眉,“你他妈拉皮条的?”
李越讪讪的:“我也不想拉,但我看上他表姐了,未来小舅子的忙不能不帮吧?”
“关我屁事。”
“你先看一眼嘛,”李越硬着头皮把谈照推醒,给他指吧台的方向,“就是那个,长得不错吧?——哎不是,你看哪儿呢?”
谈照醒是醒了,眼皮往上一撩,却根本没看好友指的方向,目光越过一排排坐满人的卡座,落在一个长发男人身上。
李越不明所以,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恰好对方若有所觉,朝这边转过了头,露出一张因灯光朦胧而略显模糊,但动人心魄的脸。
李越足足愣了三秒钟,“卧槽”一声,旁边另外两个同伴闻声抬头,也看向对面那男人,都呆滞了。只有谈照一副很见过世面的模样,不为所动地收回目光。
李越瞬间把“小舅子”抛到脑后,压低声音问:“那个是谁啊,你认识?”
“算是吧,”谈照说,“见过几次,不熟。”
李越相当兴奋:“认识就是认识,多聊几句不就熟了?约过来一起喝两杯啊。”
“要约你自己去约。”谈照懒得搭理他,眼睛一闭,又要睡觉。
李越的确想约,但他和谈照一样出身不凡,见过的大人物不知多少,最基本的看人眼色还是有的。那个长发男人独自坐在沙发上,虽然看似神态柔和,却莫名散发一种上位者气场,令人不敢轻视。
李越绞尽脑汁想了想,首都政商两界名流没有他不认识的,把范围扩大到全联盟,也没听说有这样一个人物,应该是他想多了。
——长成这样的八成是演员,那些明星惯会装模作样,其实都是花架子,纸老虎。
正犹豫着,没想好要不要搭讪,李越纠结地抬头,突然发现,对方竟然主动朝他们走了过来。
李越简直吓了一跳,连忙推谈照:“哥,醒醒,他好像来找你了……”
话音刚落,对方已经走到面前。
那男人很高,身材无懈可击,近距离看脸也比远观更具冲击力:眉眼角度,高挺的鼻梁,完美的下颌线,都不过分硬朗也不阴柔,像精雕细琢的美神塑像,每一寸恰到好处,不能再增减。
李越痴呆般盯着对方,慌里慌张地站起身,第一反应是先做自我介绍:“你、你好,我叫李越。”
说完尴尬得要命,恨不能找条地缝钻进去,心道:谁问你了?
那男人却很体贴,低低地笑了声,不是嘲笑,有点包容和宠溺的味道,把手递给他:“温明惟。”
话是对李越说的,眼神却像酒吧暧昧的灯光一样,雾蒙蒙地飘到了谈照身上。
谈照自然是醒着,但一贯不热情,回温明惟一个眼神,说了声“巧”,就算打完了招呼。
他不热情没关系,另外几个很殷勤,李越第一时间让出谈照身边的座位,就差亲自扶温明惟坐下了,还把服务生叫来,帮他点单。
温明惟很随和,说:“随便,但我只能喝一杯,酒量不行。”
李越信了,帮他点了杯这里的招牌鸡尾酒,叫“末日极光”。然后故作熟练,没话找话地介绍起酒名的由来,明显是想洗白刚才自我介绍的尴尬,给温明惟留一个好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