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卧室里传出一声枪响。
伴随男人的惊呼和花瓶碎裂声,门外的顾旌眼皮一跳,手按上门把。
几秒钟后,他听见:
“出去,”是温明惟的声音,有点模糊,“你以后不用再来了。”
顾旌适时地打开门,看清门内景象:
温明惟坐在床上,右手握着把枪,披散的长发遮住侧脸,表情隐在小夜灯的阴影里。
刚才那句话,他是对床伴说的。
而温明惟的床伴,一个当初费尽心机才上位的男明星,被一枪吓破了胆,在床边傻愣愣站着,一动不动。
职责所在,顾旌出声提醒:“请吧。”
床伴恍然醒悟,转头看他。
顾旌说:“分手费稍后会打到你账上,以后在任何地方都不要提起明惟,规矩你懂。”
床伴还有点反应不及,顾旌已经丧失耐心,亲自帮他捡起地上的衣服,和人一起丢出了门外。
——这是温明惟的第三个床伴。
时间最久,陪了他将近一年。但同前两个没差别,任凭如何努力也改变不了被抛弃的结局。
他甚至不明白,温明惟为什么突然翻脸,夜半惊醒冲他开枪。
但顾旌很清楚,这一枪根本不是冲他去的。
“明惟,做噩梦了吗?”
顾旌关上门,走到温明惟床边,单膝触地,小心地靠近。
顾旌的职位是秘书,保镖,但这两个头衔不能概括他的实际身份,他跟了温明惟十年,了解温明惟的一切,是亦弟亦友的重要存在。
即便如此,顾旌依然恭敬无比,没得到回答,他也不追问,温柔缓慢地掰开温明惟的手指,从那细长的指间抽出紧按的枪,塞回枕头下。
随着手心一空,温明惟的右手微微抽搐了下。
顾旌用力握住他,心知他还在梦魇的余震里,不够清醒,耐心等了一会儿,温声道:“还好吗?要不要喝点水?”
温明惟没抬头,答非所问:“给我两片药。”
顾旌一顿,看向床头柜上,那里和往常一样,摆着一排白色药瓶,瓶身贴着不同的标签:“No。18B”“No。19A”……意义不明,看不出是什么药。
但顾旌知道,他连每瓶里药片的剩余量都一清二楚,挑出最左侧的一瓶,习惯性数了数,说:“今天已经过量了……”
温明惟沉声道:“拿来。”
顾旌不敢违抗,立刻倒出药片递给他,就着凉水喂下去。终于,温明惟拢了拢长发,抬起了头。
他的头发非常长,乌黑笔直,瀑布般垂散铺开,掩住半裸的身躯,有一种沉静的美感。
——如果只看外表,温明惟本人不像他的身份那么令人畏惧。
他有一张完美的脸,五官深邃,气质是悲悯的,甚至带点莫名的神性,不像世俗中人。
尤其他的眼睛,专注看向某个人时,仿佛能洞察并宽容对方的一切,令人心生好感,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的双手曾经沾过多少血。
但顾旌太了解了,对他的畏惧和忠诚同时刻进骨子里,不敢轻慢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