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生接着道:“令嫒的为人村里都知道的,想必有很多人愿意为我们做证,尤其是村南头的李大嫂子和胡婶子。”
说着,他意有所指地往西边看了看,“说不定你们刘氏族中也有人愿意出来说句公道话呢。”
刘婆子拍着巴掌还想再嚎,刘老头一个眼风扫过去,她瞬间闭上了嘴。
江生是秀才,在县里认识的人多着,他们跟他斗是斗不过的。
他抬起头来,横着一双浑浊利眼看了江生好半天,“江秀才,人在做,天在看,你这样搬弄是非,就不怕遭报应吗?”
这次,不用等江生说话,李氏就目带寒光偏头看向刘老头两口子,“都同乡同里的,谁家不知道谁家呀!若是信报应,两位晚上可要关紧了门……毕竟你们家里,鬼多得很呢!”
一旁的陈氏也冷笑,“也不一定就没遭报应,有这么个败坏门风的闺女,说不定就是报应上门了呢!也不知道两位前头造了什么孽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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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么说,刘老头还是在卖身契上按了手印。
自己闺女什么德行,他是清楚的。
只是这么些年了,他实在是管不了了,能甩开就甩开吧。
只是心中不免可惜——按了手印,就沾不上翁婿的名头了。
程氏死的时候,他和老婆子心里不是没有想头的。
要不是实在摸不准闺女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也不会悄无声息地就把人塞上门去——他们嘴上不说,心里也不想丢丑呀。
江家有田有房,日子不知胜过别人家多少倍去,他盼着江留青是个糊涂人,能认下这笔糊涂账,以后少不得要帮衬他们点,谁知道半路上冒出个江生来。
不过,是妾又如何。
只要上头没妻,这个妾跟妻还不是一样的。
都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妾的名头未必就比不上妻。
江留青要是真老实,他们也赖不上他。
他那样耳根子软的人,回头让闺女说几句软话,还不就过去了。
至于江家人,农家人可没那么多讲究。等闺女生了儿子,外孙要回姥姥家,他们还能拦着不成。
刘老头心里盘算了一遭,心里的火气都去了不少,却完全没有想到,或者说想到了也根本不在乎——签了卖身契,闺女的生死就由别人掌控了,是打是骂,也不过是主人家一句话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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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生没有将卖身契交给江留青,他直接拿着去官府留了档,文书自己收着,只告诉江留青,“事情都办妥当了,以后刘氏就是家里的仆妇。”
留了卖身契,妾室和奴婢也没什么区别了。
他三叔耳根子软,别回头被刘氏笼络了,又把卖身契给她。
江留青讷讷不能言,现在事情落定了,他却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对待刘氏了。
江生委婉地提醒,“三婶刚刚过世,您最好还是注意点,等刘氏把孩子生下来再说其他吧。只是这主屋是不能让她住的。”
江留青闻言,更是羞愧难当。
他爱重程氏,心里眼里从未有过别人。
他以前就不曾对刘氏起过什么心思,以后也不想跟刘氏有什么瓜葛。
但现在人在他家里,免不了还要见面,倒不如等她生了孩子,他再出一笔嫁妆把人发嫁了,也免得她一生都耽误在这里。
只是这会儿对着这个能拿事儿的侄儿,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江生也不在意他想什么,他还得尽快把妹妹安置好。
“月儿年纪还小,你短期内又不能续娶,不如就让她跟着我娘吧。等她年纪大一些了,你把家里的事儿都理顺了,再接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