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宋知蕙的指尖却是倏然顿住。
今日在前厅时,晏翊便与刘福说过不留活口,宋知蕙以为他亲自外出,兴许还有变故,可如今听他这般回答,那便是已经没有任何余地了。
那绣娘给她的布条,必定出自王良之手,而王良与那裁衣铺之间必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那此时此刻,他究竟是生是死?可是已经倒在了晏翊的刀下?
黑暗中,晏翊睁开了眼,大掌覆在她逐渐冰冷的手上,用那微哑又低沉的嗓音问她,“为何慌神?”
宋知蕙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定了定神道:“是……是在忧心王爷安危……”
晏翊带着她的手,慢慢朝下而去,“是怕孤死了,没人能护你,还是……”
冰凉与炙热触碰的瞬间,晏翊再度合上了眼,那大掌将她的手包裹得更加紧实,“还是怕孤死前,将你也一并带走?”
这样的话宋知蕙似是已经听习惯了,并未让她生出太多惧意,她缓缓撑坐起身。
幽暗中,她望向晏翊,这张脸在男子中绝对称得上俊美,可有哪个人敢如她此刻般这样细细打量,寻常人怕是只看一眼,便会被他的冷然的气场吓到不敢直视。
“王爷。”宋知蕙早已不惧这般看他,她轻缓了一声,并没有回答,而是一手任由他握着搢动,一手慢慢抬起,在他那透着寒意的眉宇间轻轻抚过,“我想与你说说话,可还有精力?”
这句话里,没有妾的自称,也没有称他王爷,而是只用了你我。
晏翊未见愠怒,随着两人手中的炙热逐渐臌隆,他喉结滚动,沉哑着声道:“说。”
“我记得最初见面的时候,你就猜出我与阿兄是双生子的事,那时我就想,眼前这个人可当真聪慧,竟这般快便能识破我的身份来。”
晏翊低笑一声,缓缓睁开了眼。
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宋知蕙会用这般轻松的语气说话,从前的她不管情绪如何,那语调皆会向下压些,透着股与她年龄不符的沉缓。
而此刻,她眉眼间淡然又轻快的笑意,才是属于她这般年岁的女子该有的模样。
“我当时就拼命的想,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这样的人物,我到底怎么做才能让他放了我,不要伤我性命。”
“想想那些恍若隔世,如今你我同榻而眠,而我手中……”
宋知蕙说至此,用那掌心轻轻覆在了他的脸颊上,拇指则缓缓下移,最终落在了晏翊的下唇上。
她拇指指腹在他唇瓣上一遍又一遍轻抚而过。
“仲辉。”宋知蕙知道这是他的字,但却是头一次这般唤他,在这两字而出的瞬间,掌中那炙热似是跳动了一下。
“如今可还想跑?”晏翊忽然出声,那嗓音明显变得更加沙哑,手中动作也倏然停住。
“这便是我今日想说的。”宋知蕙将手从他脸颊处移开,偏着头少见的露出几分俏皮模样,将那原本就未曾系住的丝绸衣领拨开,学着他那次在书房的样子,用两指夹起那小点,“我从汝南一路跟着流民去幽州,说起来只是一句话,我却走了数百万步……”
她手法只会比他更好,只短短几句话的工夫,便让晏翊的气息彻底凌乱,且此刻她愉悦又松弛的模样,仿若在幽暗中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光亮,让人莫名移不开眼。
“如果不是娘亲,在替我挡了那一剑时,在我耳旁说得最后一句话,我定是撑不住的……”
她长出一口气,朝晏翊笑了一下。
“我从未与人说过,其实早在最初我睁开眼睛,看到尸横遍野的那一幕时,我生出的头一个念头,便是想寻个山崖,一跃而下,去与他们团聚。”
听至此,晏翊那冷眉倏然蹙起,带着几分低斥道:“这种念头日后不许再有。”
“不会再有了。”宋知蕙轻轻点了点头,嘴角微微上扬,“你想啊,我能借了死人的身份,将自己卖去春宝阁,不正是因为我觉得,比起所谓的清白、尊严,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她没得选,若不是同行那个被冻死的少女身上还有一张路引,能让她替了她的身份,她甚至连卖去春宝阁的资格都没有,早早便陨在了幽州的那个冬日。
提及从前的苦难,宋知蕙没有露出半分苦涩,她用掌心不重不轻地在那点上画着圈,“当初我怕王爷会将我杀了,所以拼了命的想要逃离,如今我知……”
她收起掌心,垂首去尝,那轻快的声音变得有几分含糊,但每个字都清晰的落入了晏翊耳中,“如今我知,仲辉不会杀我,我已有安稳之处,何故再去涉险。”
说罢,也不等那大掌去做,便自行与那炙热开始来回较量。
晏翊沉默了片刻,忽然抬手拦住了她,坐起身便朝她唇瓣而去,他将她揽得极紧,恨不能与他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这一晚,她叫了他许多次仲辉,尤其是在那舒意之时,这两字一出,两人便仿若更加紧密。
到了最后,宋知蕙嗓音已是沙哑,软软躺在晏翊怀中,那身上四处皆是红斑。
她捏起自己颊边一捋发丝,用那发尾在那点上扫着玩般,带着几分挑衅地语气,轻声念道:“仲辉……”
“是当真不打算睡了?”晏翊一把压住她的手,“那便再来一次。”
宋知蕙弯起唇角,将脸又朝他怀中蹭了蹭,“王爷舍得将我用到这个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