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眼皮一抬,侧目看向看书看得入神的南溪:“范大人,依你之见,该当如何啊?”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被他们忽视掉得人身上。
南溪起初还有些莫名其妙,却见李延盯着他又喊了一声:“范大人?”
南溪这才意识范大人到是在喊自己。
所有人都盯着他,那目光里带着好奇,带着探究,也带着几分敌意。
往常李延带兵出征祈战从来没有安排过监军,偏偏这次就安插了个进来,给的权利还不小,虽然将士们嘴上不说,但私下对此颇有微词。
这些将士无一不是跟着李延一同出生入死的过命交情,都认为祈战派个权利隐隐压过大将军的监军来监督,就是不信任李延,让他们觉得不服也寒心。
南溪聪慧,又怎会察觉不到暗里的暗流涌动?他隐约有些明白了李延此番的用意。
他在给自己制造机会,好让手下将士消除敌意。
南溪无奈的叹息一声,合起手中的书:“我并无任何见解,我是个文人军事作战这方面我并不擅长,怕画蛇添足给各位将军添了麻烦,诸位就当我不存在便是。”
几人听了他的话果然脸色好看了不少,倒是李延却微微皱了眉,似乎对他的回答不太满意。
南溪权当没看见,说罢又继续低头看兵书去了。
李延欲言又止,见他当真没有要表现的意思也不好再强人所难。
最终李延决定夜袭,兵分三路。
一路乔装打扮成平民摸入城中,夜里再城中制造混乱,趁机大开城门。一路直取碎玉城,而第三路则围困住碎玉城各方出口,务必不留一个活口逃走通风报信。
似乎连老天爷在帮着晋国大军,夜袭当晚夜里无星也无月,还刮起了阵阵罡风,既隐藏了身形也掩盖了大军前进的步伐声。
南溪目送李延率大部队出发后,忍不住抬头看天,扯了扯嘴角嘲讽的嗤笑一声:“南寰啊南寰,连老天都要灭你。”
他死死的攥紧了拳头,眼底只有恨意。
“殿下,起风了,您还是先进去歇着吧,别着凉了。”
宝来在身后为他披上保暖的披风,细心的为他拢上系好系带。
南溪敛去眼底情绪,神色淡淡的嗯了一声,转身带着宝来入了营账。
他并未和衣就寝,而是走到书桌前,让宝来为自己磨墨,提笔在纸上洋洋洒洒写下几行,待墨迹干透,用信封装好封上蜜蜡,让宝来待着不许跟来,而后转身又走到营账外。
他看向远处几乎整棵都被淹没在黑暗之中的树,缓缓开口道:“帮我把这封信送去给他。”
无人回应,只有枝头摇晃树叶沙沙的轻响。
南溪也没期待会有人响应,只是蹲下身将那封信用一块石块压到了草地上。
他转身便又回了营账,由着宝来伺候他洗漱更衣。
在营账熄灯后,一道黑影在帐前一闪而过,原本压着信封的原处只剩下那块石头,而信已经不知所踪。
南溪这一觉睡得其实并不好,八十里的距离其实应当是听不到厮杀声更闻不到血腥味的,但半梦半醒间,他恍惚间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南钰国被攻破宫门那一天。
“宝来,什么时辰了?”
他扶着头疼欲裂的脑袋坐起身,宝来迅速上前为他在背后垫枕头,一边答道:“卯时初,天刚蒙蒙亮。”
“战况如何?”
“尚未听闻有士兵传报。”
南溪问一句宝来就如实答一句。
南溪吐出一口浊气,摆了摆手:“行了,我知道了,你去做自己的事吧,我靠着歇一歇。”
“唉好,奴才告退。”
宝来躬身退下,走前没忘了为南溪掖好被角,以防他着凉。
南溪脑袋后仰,靠着床头闭目假寐。
他回忆着之前的梦,只是梦中光怪陆离,他已记不太清具体内容,只牢牢的记住了祈战逆光而来的身影。
当初被祈战强掳走时他只有恐惧和怨恨,如今午夜梦回,竟觉得那时的祈战如天神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