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嘉烁看着翻开的一页,说:“徐自强,以前是市文化局局长,六个月以前升任省文旅局副局长。去年三月份,是他亲自给你颁发文化劳动者重大贡献奖章。你和他当时的合影,就放在你的书柜上。这笔记本的86到92页——”
“别说了。”
“看来你很清楚我想说什么。”
谭嘉烁本来再也不想翻开泰阳的笔记本,但她没有选择。她需要找到一些有利于她自保的信息。那几页所记录的,是徐自强前妻的女儿。她参与了泰阳主持的创意写作训练营,当时有一个年龄相仿的男朋友。按照泰阳所写下的,他曾经对这名女子说,
让人愿意背叛另一个人的爱,是最热烈最真诚的,如果我现在有妻子,我必定会第一时间为了你背叛她;只不过是你恰好赶在我面前而已,而这也就是我为什么如此珍重你
。他们的段落结束于泰阳看上了训练营的另一个学员。
谭嘉烁不得不承认,这笔记本里没有任何能敦促警方处理泰阳的内容。他把一切都记录成一个看似你情我愿的爱情故事,而这显然是有意为之。若仔细阅读,她能找到一些关于真实情况的暗示,比如记叙了女方坦承两人的关系是“一件错事”,但这在法律上无意义。在不打扰女方当事人的情况下,谭嘉烁能用来吓唬泰阳的,只有她刚才引用的这一段内容。
“你真是像蛇蝎一样恶毒的女人!”
“你不是作协副主席吗?轮到骂女人的时候,就这点陈词滥调。你听好,我没有勒索你的打算,只要你愿意诚实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就会当整件事根本没有发生过——包括这个笔记本,也包括你曾经对我动手。”
“我不信你。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想找到更多勒索我的理由?”
“我只想问关于一个人的事情。”谭嘉烁停顿片刻,继续说。“钟雁。”
“……你为什么要问这个?”
“别为我费心。你只要考虑该怎么如实回答我的问题。我已经把徐自强办公室热线设置成快速拨号了。这个点不会有人接电话,没关系,既然事实掌握在我手里,我就有机会让他们对我说的感兴趣。”
泰阳似乎想说些什么,但还是疲乏地点了点头。
“她是你记录下的第一个人。从照片来看,她应该是十几二十年前的中学生。她是你的同学吗?”
“不是。”
“别让我逼着你挤牙膏。把她的情况交代详细一些。”
“她是六中90届的高中生,我当时读四中,我是通过我哥哥认识她的。”
“你哥哥叫什么?”
“傅星。星空的星。”
“你们也是傅家村出生的吗?”
“我在城里出生。我们家长辈都是傅家村出来的。”
拿到笔记本后,谭嘉烁在网络上查到了泰阳的原名,傅瀚。没有任何资料说他有一个叫傅星的哥哥。星,瀚两个字明确的内在联系,让他相信泰阳没有说谎。
“你们兄弟俩和钟雁是什么关系?”
“我没有太多可以告诉你的。她是我哥哥的女朋友,但是我也爱上她了。那是非常纯粹的青春的憧憬。”
谭嘉烁想起钟雁照片旁边的简短描述:
你是我今生的第一位挚爱,可惜命运作弄,你不曾属于我
。命运作弄四个字,用得十分沉重,这让谭嘉烁直觉上认为这背后还有故事。
“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没法向你描述。那是90年代初,你没经历过那时候的社会环境,你不会明白为什么钟雁是那么特殊的一个人。”
“你和她不同校,那她来过你家?你们算是朋友吗?”
“她对我很友善,也许把我看作朋友,但说到底我只是傅星的弟弟。我暗恋她,努力在他们面前隐藏我的感情,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她后来和你哥哥结婚了吗?”
“没有。”
“给我傅星的联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