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城,地处柔伊腹心,其四通八达乃交通要冲。西连繁华富庶之境王都,往来商队如织,满载绫罗奇珍。东接塞外,官道交汇,每日车马喧嚣,人流如潮,燕城中,则有富可敌国的商贾之族——安氏。”
“安府坐落城央,先辈慧眼独具,扎根燕城,凭借着燕城的位置,货栈遍布柔伊,以纺织起家,燕城的集市中,诸多店铺皆为安家产业,安家之名,在燕城如雷贯耳。”
蔡泱看着桌案上的茶水,眯了眯眼。
*
曾显瑜没死。
他是北部人士,多年来江湖浪迹,只在魏时兆身边的时间最长。
年轻时结交一挚友,名谌梵昇。其人聪慧无双、博闻强识,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曾显瑜觉得,谌梵昇应是没有短板之人。
那时他们还年轻,曾显瑜崇拜谌梵昇,便整日跟在他身后,问东问西,谌梵昇也从不觉得厌烦。
那年,柔伊的冬日很冷。
谌梵昇受黎洚赏识,进府做了幕僚,同时也为一个王子授课。
以前两人日日作伴,可从那之后,曾显瑜便很少能见到谌梵昇,有日他矗立大雪中,青衫上白茫茫一片,他望着黎府的大门,等到的只是一句“谌夫子今日留府为小姐和王子授课。”
那日漫天雪白,西北的风总是彻骨的寒冽,他衣衫单薄,只觉得被冻的满身疼痛。
他走了,不肯在回头看一眼。
自此,黎府门前再无那个身着青衫等候的人。
直到有一天,曾显瑜再次去黎府寻谌梵昇,他兴高采烈地告诉他,受王后赏识,叫他入左贤王府教导魏时兆。
可谌梵昇却蹙着眉告诉他:“魏时兆没有君王之相,而他和魏时崇之间,必要有一番争斗。”
“你莫要去了。。。。。。”
谌梵昇重重叹息,劝阻。
可曾显瑜却觉得他是不想看见自己有好前程。
他嗤笑一声:“就凭你手上那个没远见、不受宠的王子也敢和左贤王争斗?莫不是大哥你妒忌小弟能辅佐左贤王,心生怨怼吧?”
是人都知道,下一任柔伊王,定会是左贤王魏时兆。
魏时兆是柔伊王与王后的独子,自小便是王廷千宠万捧长大的,背靠王后母家,手持兵权,其人也是能文能武吗,除却脾性不好之外,几乎无可挑剔。
而魏时崇,则是外族一个身份卑贱的女人留下的血脉。
孰轻孰重,世人心里自由分晓。
谌梵昇大抵是未料到曾显瑜会说出这一番话来,心中百感交集下,只沉声:“你若是这样想,我也没有办法。”
曾显瑜素来相信谌梵昇算无遗策,可这一次,他蒙上了心中的双眼,宁愿相信谌梵昇是猪油蒙了心,开始胡诌。
“你莫要狡辩了,其实心里很羡慕我吧!”
谌梵昇摇了摇头,不愿跟他因为此时争执,他算到不会与曾显瑜长久,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
可他也是真心将曾显瑜视作至交,凡是都为他考虑一二,可他终究不能自欺欺人违背天命,明知不可为却执意要为,到头来只是孽缘一场,不欢而散。
他转身要走。
曾显瑜甩袖,突然朝他大喊:“我会证明给你看,天命可违,人定胜天。”
后来他出门,碰见了那个衣着朴素,小脸还有尘垢的男孩。
一双浅色的瞳目实在是惹眼。
而魏时崇就这般看着他,眼神中满是野性与肆意。
恍惚间,他好像及明白了曾显瑜为何如此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