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汉族人果然歹毒,连对俘虏都这般吝啬,饭不给吃,连水都不给喝一口。”乌雅连识苍白着嘴唇道。
“我们汉族的东西也不是平白无故得来的,乌雅少主想要吃到东西、喝到水,自然也要靠自己去争取。”周稚宁道。
“争取?”乌雅连识扯扯嘴唇,然后晃动了一下自己手上的镣铐,“怎么争取?”
“险些忘了,少主手上还戴着镣铐,本官这就给少主解开。”
周稚宁拿着钥匙上前替乌雅连识解开手铐,笑容十分温和。
见此,乌雅连识倒有些惊讶:“汉人官员,你是认真的?你不怕我逃跑?”
“自然不怕。”周稚宁道:“更何况少主什么都没吃,若是逃出去,恐怕还没跑到下一个县城就饿死了。”
乌雅连识冷哼一声。
周稚宁又给他指了指棚里的一口磨:“少主今日要做的就是推磨,推满五十圈,就能得一个馍馍。”
“什么?!”乌雅连识顿时瞪大了眼睛,“你让我当驴?!”
“少主如果适应不了,那就去耕地,每开一垄地,也可以得一个馍馍。”
若是放在以前有人敢对他这么说,乌雅连识绝对要赏对方一顿鞭子。可是现在形势比人强,他不得不暂时屈服以图后计。
乌雅家还等着他回去复仇!
“还有没有其他选择?”乌雅连识问。
周稚宁摇摇头:“没了。”
推磨五十圈和耕地一垄比起来,好似还是耕地划算。
乌雅连识屈辱地选择了耕地。
提供耕地的村民高兴地不得了,一路跟在周稚宁身后道:“这些野蛮子抢我们村子的时候,还放火烧过我们的地。现在让这个野蛮子替咱们耕地,我真是高兴!真该让他耕完一整亩再给他吃的。”
这还真把乌雅连识当牛马了。
周稚宁哭笑不得,安抚道:“老伯放心好了,本官必然不会让他轻轻松松的。”
所以乌雅连识顶着腹中火烧般的肚饿,手里拿起锄头,一下一下往地里锄去。只是他实在没有经验,挖的又慢又累,干巴巴地锄了半个时辰的地,却连半垄地都没有锄完,自己倒是脸色苍白,额头冒汗。
他气恼地攥紧了锄头,瞪着眼睛看周稚宁,却见周稚宁和赵淮徽两个都站在遮阳伞下,拢着长袖,好整以暇地看他受苦受累,他不由愈加不忿。
周稚宁便笑着走过来道:“乌雅少主以前没在部落里受过这么大的委屈吧?也没有自己亲手耕过地,不知道庄稼是怎么长的,也不知道自己每天吃的食物是从哪儿来。”
“我知道,我们本族便是放牧,我吃的东西自然是从牛羊身上来。”乌雅连识不满道。
“肉从牛羊身上来,那饭呢?饼呢?这些都是从地中来。可你们哪儿又没有地,就只能从我们汉族手里边儿抢。”周稚宁说,“但是抢来的东西就如同井中月、水中花,只能维持一时,用过了就消散了,终究不能长久。”
乌雅连识皱眉道:“为何要长久?我族从来都是重于当下,草原之神曾经教导过我们,考虑太多才是蠢人行为。”
“好。”周稚宁挑眉,“既然少族长这样认为,那就再多耕几天地吧。”然后她转过头,“赵兄,咱们巡视辽东县基建去。”
乌雅连识愤愤地盯着周稚宁的背影。
哼,可恶的汉族人。
因为筹集到了不少银子,辽东县开始整体翻修。两个人能走到的地方,都可以看见有村民在高高兴兴地修房子。铁匠铺也重新开了火,工人们流水似地从里面捧出崭新的刀具和弓弩来。
一切都是欣欣向荣的好景象。
“两族文化差异过大,要想矫正这一点恐怕颇为困难,还需要花费不少时间。”周稚宁道。
“好在我已经派人秘密去草原里打探乌雅一族的消息,再过不久应当就可以知道他们部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了。”赵淮徽道。
周稚宁点点头,笑道:“叫赵兄费心了。在京城时愚弟就曾托你看照家人,如今到了辽东县,也要麻烦你替愚弟打探消息。”
赵淮徽摇摇头,示意她不必如此客气,随后又道:“我已经派人去西河村接你一家来京城暂住,现在算算时间,他们应该就快安顿好了。不过有一事你想必还不知晓,你二姐已经与蒋言成亲了。”
周稚宁一怔。
“你在外为官,等到有时间回去参加他们的成亲典礼不知要多长时间,他们也不好一直等,于是就先在西河村成了亲。届时他们会和蒋家一同来京城,周兄,你要多个姐夫了。”
周稚宁叹道:“可惜我不在。”
二姐是最沉默寡言的,对她却也是最无微不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