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花簪原本被她搁在桌上,但她老忍不住睁开眼去瞧,瞧着瞧着,心里便忍不住泛起一阵甜蜜。
没出息的东西。刘巧娥心里暗骂。
她倒是颇有自知之明,知晓慕道瑛决计瞧不上她,不过是他笼络人心的手段,偏哄得她心知肚明,又坐立不安,小鹿乱撞。
刘巧娥起身,又将花簪扫入了匣子里,隔了一会儿,又觉不稳妥,塞进了柜子最角落里才安心。
刘巧娥本不愿多想,可那个“让慕道瑛作自己云山伴”的念头却愈演愈烈,她控制不住地在脑中幻想、勾勒。
若是真能将慕道瑛弄到手,想到李倾城,范舒云,白梦离那几个贱人的脸色,刘巧娥几乎快要笑出声来。
问题是慕道瑛这一副高洁出尘,禁欲克己的模样,肯做自己的云山伴吗?
刘巧娥开始琢磨起如何拿下慕道瑛来。
这人正直,悯弱,都怪她前几天表现得太强硬,还得适时低头才行。
刘巧娥是全无讨男人欢心的经验的。
看这人酸腐,尤爱那琴棋书画,风花雪月的调调,便干脆日日变着花样的,给他带盆花来,品种不一,但都开得热闹。
慕道瑛推辞了两回,她仍我行我素,他也只得应纳。
刘巧娥见状,大受鼓舞,更来了劲。
这日,慕道瑛刚进屋,便觉察到不对劲。
青年淡色的澄平双眼一一扫过屋内布置,轩窗半敞,窗明几净,桌上笔墨都已被收拾妥当。
他素来就不习惯旁人擅入自己的卧室,本想找刘巧娥问个清楚。
但目光一转,又瞧见刘巧娥这些时日带回来的那一盆盆花。
这些花他推却不得,都被他摆放在书架,桌案,恍若香雪海。
也罢。想到刘巧娥这些时日笨拙的讨好。慕道瑛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走到桌前,将桌上物品一一复原回自己素日里最舒服习惯的方位。
可事实证明,与人相处有些原则还是要彼此说个清楚的。
待到晚间,慕道瑛照例趺坐入定。
门被人“叩叩”敲响。
敲两下,停一下,显示出来者的犹豫和徘徊。
慕道瑛睁开眼:“请进。”
刘巧娥抱个木盆,犹犹豫豫,探头探脑迈步入内。
她不知何时扯了一身粉色的花衣裳,鬓角簪朵大花。
一张瘦长脸涂得浓白,一双眉描得乌黑,颊侧涂着两团僵硬的胭脂,没完全晕开,口脂也涂到嘴唇外面。潦草浮艳。
夜里乍见,犹如坟头的纸扎人。慕道瑛瞠目结舌。
她这副模样,令他几不敢相认,“刘道友?”
“道长——”刘巧娥神情有些不自在,说话也难得客气拘谨。
女人喏喏地弯下腰,将盛满水的木盆送到他脚边。
慕道瑛:“……”
他已经隐约猜到了点蹊跷,却宁愿是自己会错了意,“刘道友?”
刘巧娥却屈膝在他身前,垂着头,柔声说:“道友忙累一天,便让在下伺候道长泡脚歇息吧。”
昏暗的灯光勾勒出女人颈部柔顺的线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