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不客气,在场气氛顿时一冷。
慕道瑛不言不语,却也在暗暗留心着这二人间的言语机锋。
据传言,合欢宫副掌戚湄与无垢老母关系不合,此言恐怕为真。
隔了须臾,陈玉柔这才开了口,仍是笑脸相迎,恍若只玉面狐狸,“自从老母接任宫主以来,知人善任,将咱们合欢宫从昔年一个不入流的小门小派,建设到如今的地位。鲜花着锦,烈火烹油,正是紧要时刻。
“外头的人多对咱们的修炼方式多有误解。更有不少眼红咱们家里如今风光的。
“合欢大典上,恐怕有不少宵小潜伏捣鬼。副掌是老母师姐,有你镇场子,想来那些宵小也不敢造次。”
陈玉柔眼一弯,末了有些意味深长地说,“还望副掌莫要辜负老母信任才好。”
戚湄抬起眼,陈玉柔不闪不避,两人对视少顷。
戚湄将眉一皱,这才转向被晾了多时的慕道瑛,说起正事,“也罢,早点问清楚了早点了结。”
“你师父灵元当真与魔门勾结?”
见话题终于绕到自己头上,慕道瑛凝神答说:“不知。”
戚湄:“不知?不知你帮你师父逃跑,戕害同门?仙盟盗宝者死的道理难道你也不知道吗?”
慕道瑛平静说:“非是戕害,瑛未伤及同门性命,只是阻拦。灵元盗宝一案,疑点重重。疑罪从无,疑赏从有。瑛身为玉清观执法,在真相未明之前,理当先稳定局势,避免嫌犯伤亡,真相蒙蔽。”
在被仙盟捉拿关押之后,类似这样的刑讯已经进行过不知几轮,身上的皮肉之苦也不知吃过几遭,慕道瑛仍是抱定了“不曾合谋,不知,不敢,不妄言”的说法。
戚湄:“照你的意思,你是说你师父被人陷害?”
“我听说灵元真人,与人为善,谁要陷害你师父?难不成是与你师父与掌门之争的清虚?噢——如今该说是贵掌门了。”
慕道瑛仍是道:“瑛不敢,也从未作此设想。”
戚湄:“倒是师徒情深。你可知晓仙盟为何要大费周折地徒步三千里,押你去金庭玉台受审?”
慕道瑛不答。
戚湄又呷了一口茶:“自然是想引蛇出洞,诱你师父行踪。可谁曾想,灵元竟不出面,你是孺慕情深,但你师父似乎并不在乎你死活。”
慕道瑛眉眼不变:“仙盟公正,天下共睹。不必救瑛。仙盟也定会查明事情真相,还瑛一个公道。”
“公道?”戚湄反问,“如今你没了身份、地位,沦为仙盟阶下囚,背负重重骂名,人人喊打。这便是仙盟给你的公道?依我看,仙盟多沽名钓誉,汲汲营营之辈,表里不一,衣冠禽兽之徒。你倒不如索性说出你师父与返魂灯的下落,加入咱们合欢宫。”
“若真是他人陷害,你们师徒二人都性命难保,只要你识大体,懂进退,合欢宫必定保你师徒二人性命无忧,荣华富贵。”
慕道瑛心平气和:“瑛如今是仙盟要犯,只怕贵派吃不下。”
不管戚湄如何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示之以威,慕道瑛仍是态度坚决,圆融,滴水不漏。
原本她就记挂着一件更重要的大事,心思不在慕道瑛身上,更不赞同无垢老母劫囚的做法。例行公事问了这一番下来,戚湄的耐心也终于告罄,扬手将杯中残茶一饮而尽,霍然起身,冷冷一笑说:“好一块难啃的硬骨头,难怪仙盟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人我是没法。”戚湄对陈玉柔道,“人是师妹点名要的,又是你带回的,师妹出关之前,我不敢拿他如何。你是师妹心腹,要怎么做你比我清楚,这人要如何处置还是交由你自行裁断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