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分析很合逻辑,说完之后,周棠又确认了一遍,随后下了结论:“在那个世界观里,哥哥,我应该不会喜欢……”
裴寂容一下握紧了她的手。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脸色不太好看,过了会儿,绷紧的唇线才一点点放松,慢慢吐出一口气,语气几乎有点委屈:“总是说些让哥哥伤心的话。”
周棠辩解:“只是一个猜测。”
裴寂容又抿起唇,不说话了。
周棠加了个形容词重说:“一个永远不会成为现实的猜测。”
裴寂容在台阶上停下脚步,看着她不说话。
法院门前来往的人不少,虽然都是行色匆匆,但也不是耳聋眼花。他不能在这里做出什么亲密的举动,只是很坚决地将手指插入周棠的指缝,似乎能够从十指相扣的动作里获取安全感。
他的手有点凉,周棠忍不住勾了勾指尖。
“不要想那么多,至少别说给我听。”裴寂容握住她的手指,目光低垂,乌黑的睫毛显得分外柔软,声音也很轻,“也许这太独断,但是,我无法接受现实以外的任何可能性,一想到它们或许存在,我就……”
这句话断在这里,许久没有补完,他挽住周棠的胳膊走下台阶,将说过的话重复一遍:“不要想那么多。”
周棠似乎为这句话思索了一会儿,接着,忽然偏头靠近裴寂容,微微眨眼,在他误以为接下来的动作会是亲吻,并下意识抬眸看向远处的行人时,才一口咬在他的唇上。
她轻轻磨了磨牙齿,引起一点点微妙的痛感,然后推开来抓起他的手,指正道:“是你不要想那么多。”
裴寂容用指尖碰了碰唇角,漆黑的眼睛微微闪了闪,用他近来惯有的顺从态度回答道:“好。”
“我会想办法的。”
……
转移注意力的最佳办法只能是忙碌。
这倒用不着刻意去创造条件。
裴寂容卸任后,权力中心仍然风起云涌,但已经和他没什么关系,不过,在这儿失去的关注度,很快就从另一处得到了成倍的补足。
在他接受教职的一个月前,奥斯格公立大学的学生们就已为此沸腾,走在法学院里时,常常能听见有人讨论新教授。
周棠虽然早有预料,但抽空陪着过来学院时,也还是有点儿惊讶。
学生们的热情持续了很久,直到第一次正式讲座,也丝毫不减,报告厅里外水泄不通,连台阶上都坐着不少人。
周棠无意和学生们抢位置,挑了个偏后的地方,和他们一起席地而坐。
她的人生阅历实在丰富,但年龄和在场的学生差不多,坐在其中毫不违和,因为心情不错,看起来甚至有点儿活泼。
讲座结束后,旁边的学生十分自来熟地凑过来搭话,想讨论刚才听到的某个理论。
周棠的精力大半放在视觉感受上,没太注意听内容,但依靠监察官充实的法律知识库,和学生聊了一会儿,没出纰漏地答了几个问题。
由于工作原因,她的实践经验和大多数人都不是一个流派,举例时哪怕隐去了实际信息,也相当刺激,引人入胜,身边很快围了好些感兴趣的学生。
闲着也是闲着,周棠陪他们聊了一会儿,直到余光瞥见裴寂容走下演说台,才拍拍手站了起来。
“诶,就走了?”
“你是哪个学院的呀。”一个学生问,“加个联系方式好吗?”
周棠摇摇头,笑道:“我不是学生,是你们裴教授的……”
她顿了半秒:“朋友。”
裴寂容正好走至近处,听见这句话,露出一个微微有些无奈的笑容,在学生的围观里肯定了这个说法,与他们交谈了几句。
离开报告厅后,他牵起周棠的手,问:“朋友?”
“我原本想说妹妹的,但觉得也容易引起注意,会被认出来的。”周棠捏了捏他的手心,“至少要等到我手里的案子都了结。”
裴寂容没有提出异议。他从来不在正事上多说什么,这只会令人心烦意乱。
但这个插曲过后,周棠注意到他出神的频率明显增加,总凝视着桌面许久不动,神色专注,似乎在思考什么大事。
可询问时又并不说。
周棠为今天的事请了假,没有正事可做,一下午都在猜测原因,想出好几个可能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