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后来他发现,错过的时光落在他们二人中,让他永远不甘幼稚又依赖。
他不舍得在池历错过的时光里长成池历陌生的模样。
宿天水还是信了那么些隐秘的飘忽的东西,他感觉全身沉痛,骨头都在发热。
他说:“如果一直等。爱情是会死的。”
这个道理好清楚的,哪怕不用神来告诉他,卡在他心里,还是会变成日渐丰满的刺。
他很直白地告诉池历,你不可以吊着我,也不可以让我不明白的等你。
池历本想就此远离,但说出来的话又本能解释:“是《别来春半》在消逝。”
他把宿天水拉回石头上坐着,登山杖被拉回放在冰面上。
他蹲在宿天水面前,仰视他眼神里又落满了不自知的虔诚。
他把宿天水的兜帽拉起来,掩住他。
又用手擦掉宿天水翘起的睫羽上的一滴雪,太湿润了,像泪一样。
他惧怕宿天水展现的半抹伤感、失意。
几乎在宿天水的眼神里展露半分难过委屈时,就先落入了下风。
他终究是输了,他在争什么,池历想。
宿天水狡诈,让他失控无法理智,好难缠。
但他解释透露出来的却是——
随着裂冰化水消逝的诗,不过是古人悲伤的情意。
该等价等同的,应该是说——
我们不会如同别来春半一般,不会路遥归梦难成。
但宿天水已经不信辩解了,他浑身发热,思绪也在躁动。
他固执地从漂浮的澄澈冰湖里捞了一块,水来自雪山的泉水,透彻圣洁,落在他手里,湖水就从他的指尖溜走。
他抛掉了洁癖的强迫症,咬了一口,我管你什么乱七八糟的神。
碎开的那小块、被宿天水抓住的那小块冰块,怎么恰恰好来自写下的“还”字。
池历捏着他的下巴让他张嘴:“脏。”
冰粘着软红的舌化成渐逝的水,从唇角拉下银丝。
池历轻轻拂去,唇面泛着水光,由干燥变得湿润。
很好亲的样子。
宿天水只在心伤,他的鼻音好重,脑袋也好晕,他快喘不上气了,也没办法好好思考一切。
为什么,他吃掉的一定是“还”呢?
他吃掉了,还怎么“还”,吃进肚子里了,还怎么回来,池历还怎么会还。
都进他肚子里面了。
宿天水拨开他的手,“你以为我在干嘛。”
他嘴里喊着冰,言语有些含糊,舌尖泛着一丝麻。
他小声抽气,把冰水吞下去又开始反胃后知后觉觉得冷:“我把’还’字吃掉,跟你回不回来都没关系。”
他不要自己这么想,也不要池历那样想。
池历不知道他短短的时间,从信仰神的教徒变得离经叛道,
也不知道那个“还”字冰块有那样丰富的定义。
池历一定觉得他像个小丑,为什么这么可怜巴巴地咬着冰块,还咬着“还”,好像在用唇无声地念着“还”,好像在祈求他回来一样。
很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