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德英走得也喘了起来,“云贵妃生前喜静,于是乎先帝爷特地选了这儿,命能工巧匠们不舍昼夜地建起这玉兰阁。”说话间,他们终于站在了玉兰阁前。多半日未见小王爷,无清竟还有一丝紧张。只不过他们一走进正殿便闻见了浓郁冲天的酒味。梁德英和身后的几个小太监不由得捂住口鼻。不学无术,一事无成,白日便酩酊大醉,果真是小王爷放纵不羁的作风。顾小瑞出来接的佛经,对梁德英说道:“小王爷有令,请送经的师傅留下为小王爷指点经文中的迷津。”梁德英倒也不是不放人,只是收了别人的细软,总得对无尘师傅有个交代。“这位师傅初次入宫,宫路复杂,奴才怕他找不到回法华殿的路……”话音刚落,从偏殿便传来云楚岫带有怒意的声音:“梁公公这是觉得本王送不了这小和尚回法华殿?”梁德英哪儿敢惹号称京城双雄、整个皇宫都能横着走的云小王爷?他呲溜一下跪在地上,喊冤:“奴才万万不敢有此想法。”“那还不快滚?”“是是是……”没想到梁德英真的把身子蜷缩成一团,滚着出了玉兰阁。顾小瑞将殿内所有的宫女太监唤走,关上了殿门。随着那“哐当”的关门声,无清猛地回神,自己又落到了小王爷的地盘。不知为何,清早无碌师兄那番话只字不差地在他耳边回响……醉胭脂的花魁玉宛和小王爷……纵然无碌师兄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可是个人都能听出这两人是什么关系。无清心间的无名火更盛了。云楚岫打了个酒嗝儿,半天都没见人进来。他朝外喊道:“怎的不进来?”无清站在正殿内,冷漠地回:“小僧不进去,在此讲经王爷也能听见。”听着无清阴阳怪气的语调,云楚岫就知道这小和尚又耍性子了。他连靴子也来不及穿,打着赤足便从偏殿走出。月白色绣有玉兰花的长衫也不好好穿,露出一点缠着白布的胸膛,怪惹人心疼。他一身酒气,靠近无清,无清却倒退两步。云楚岫不知自己何处做错了,半晌恍然大悟道:“是不是在怪本王今早没送你入宫?”“王爷自有要事。小僧不敢劳烦王爷,何况承蒙王爷相助,已属万幸。”虽说是这个理儿,可云楚岫听着句句带刺儿?不过无清没给他思考的机会,径直问道:“王爷对于哪部经书有疑问?”这小和尚真是不通情趣。他云楚岫醉翁之意在佛经吗?无清见小王爷不回答,擅自做主讲道:“既然王爷未明说,那小僧便从《地藏本经》讲起吧。”“《地藏本经》言人世皆苦,众人要向善行善,赎清在人间的业障,方可……”讲着讲着,无清的口中被塞进了一块糕点。“玉兰糕,尝尝好吃吗?”无清咀嚼几下,玉兰的香气便漫布在唇齿之间,清甜慢慢溢出。他将糕点咽下,清清嗓继续,“方可……”云楚岫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怎么喂你这小和尚吃食也堵不住你的嘴?”“王爷不是要小僧讲经么?不张口如何讲?”云楚岫顺手提溜起一旁的酒坛子,猛灌一口,顺唇角而下的甘醇酒水浸湿了他胸前的白布。无清只觉今日的小王爷有些许古怪,总感觉浑身多了几分颓丧之意。“你这小和尚,和本王顶嘴倒是话多得很。”他猛地起身,紧紧靠近无清,却不敢去触摸。“本王那是想听你讲经吗?这不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话最终还是被云楚岫吞了回去,毕竟他昨夜把小和尚惹哭了,可不敢再造次。无清低着头,脸上的颜色如同秋日的火烧云,眼神死死盯住小王爷衣衫上的刺绣。一株孤傲的玉兰在一片洁白中盛放着。无清想起来昨夜在小王爷的房间,暖炉中也燃着用玉兰花制成的香料,方才吃得也是玉兰糕。原来小王爷独爱这玉兰花。思绪又飘到他被小王爷抱在怀中的那一幕,无清的额头犹如高烧般,着实烫人。他恨不得将自己的脑袋缩进纳衣中,青天白日地怎么又想起那有辱斯文的事?云楚岫可不知面前这个小和尚此刻脑海中的场景。他也觉得酒气熏天,点燃玉兰香料,散散殿内的味道。无清坐在小王爷旁边,既然不讲经,他也想不出有什么话可说。倒是一个带伤之人,醉酒又岂能痊愈?就在无清想要说出口时,云楚岫先问向他:“从太后宫中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