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毕,便再无旁的话了。宜嘉却不在意这略显冷淡的反应,反而很高兴。她唇角翘得高高的,回了自己的位置。
松子糕没多大,江明霁不多时便吃完了,拿帕子擦过手。那边江明松跟江宜乐也闹完了,见江明霁起身,也站起来跟两个妹妹道,“你们姐妹玩罢。我跟二哥还要去给祖母请安。”
江宜乐还恼兄长,并不搭理。
宜嘉乖乖地点了点头,同兄长告别,“二哥、五哥慢走。”
江明松闻言,随意揉了把宜嘉的脑袋,夸了句“五妹妹真乖”,便快步出去了。
江明霁也转身往外走,余光扫过小宜嘉,见她被江明松揉过的脑袋,额发微乱,像只刚在草垛打了滚的猫崽。
视线划过,江明霁旋即收回视线。
--
江明霁和江明松出了暖阁,去了老太太那里。待请过安,江老夫人过问起二人的学业。
江家有今日的光景,皆是一代代科举入仕,慢慢积累的门楣。因此对儿孙读书举业一事,看得很重。给几位小辈教课的廉先生,是江老太爷特意聘来,从前供职翰林院,是正经的进士出身。
江明霁和江明松一一回了老太太话。
江老夫人细细听罢,叮嘱道,“明年你们二人年岁便满,可参加院试了。廉先生的意思,是要你们下场一试。算算日子,也没几个月了。读书之事,在于持之以恒。越是临近考期,越不可有分毫懈怠。廉先生寒门出身,靠着自身勤勉和天赋,取中二甲进士,乃是真正有学问的。你们谨记要尊师重道。有哪里不懂的,多跟廉先生请教。”
二人恭敬应是,“孙儿谨记。”
叮嘱完两人,江老夫人没再说什么,看向下首的二儿媳余氏。
余氏忙正襟危坐,等着江老夫人发话。
老太爷常年不在河间府。这江府上下,大事小事都由老夫人做主。几个媳妇,没有哪一个敢在婆母面前造次的。便是自诩八面玲珑的余氏,也丝毫不敢轻看这位婆母。
江老夫人捻着念珠,慢慢开口,“明恒和宜珠在你娘家,住了也有半个多月了吧?”
余氏被问得心里一紧。
半个多月前,母亲写信来。说父亲托关系,重金请了位曾做过房考官的老士人来家中做客。名义上是做客,但收钱办事,那老士人投桃报李,自然要指点指点余家几位正举业的郎君。要说学问,这老士人比不得江老爷子器重的廉罗两位夫子。但这老士人做过房考官,阅卷无数,其中门道路子,想必是知道不少的。母亲惦记外孙,这才特地写信来。
看了母亲的信,余氏便意动了。但这事不体面,不是能拿到台面上说的,加之这府中来年院试的,不止明恒一个,若是直接请示婆母,叫高氏知道了,定是要闹着要来分一杯羹。
因此,余氏思来想去,便想出了这么个主意。借口母亲身子不适,送明恒回去探望外祖母。怕旁人生疑,还特意加上了本不必去的女儿做遮掩。
眼下老太太忽然这么问,莫不是知道什么了,打算问罪了?
余氏压下心头情绪,笑着回道,“劳您惦记俩孩子呢。算算日子,是有了。前几日宜珠那丫头还写信回来呢,道想祖母,想家了。”
江老夫人不接余氏的话,“按理说,你母亲身子不适,晚辈尽孝,是应该的。只是明恒和宜珠还是孩子,便是有心侍疾,也不如大人细心妥帖。再者,明恒明年还要下场考试,这是孩子的正事,耽误不起。还是早些叫两个孩子回来念书。你母亲那里,你若是放心不下,回娘家住些时日也可。你手上的事,叫老四媳妇儿顶着便是,不必挂心府里。”
老太太这话说得关切慈爱,听上去也是思虑周全,事事都考虑到了。可余氏却品出了几分敲打的意味。
余氏顿时坐立不安,不敢再抱侥幸心理,起身恭顺道,“母亲教训的是。这事是儿媳考虑不周。儿媳今日就派人接孩子们回来。”
江老夫人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江四爷见母亲面露疲倦,便起身告辞,带着众人离开了。
送走请安的众人,鹤柏堂里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安静。江老夫人靠着引枕养神,丫鬟正要上前替主子按摩,被卫嬷嬷挥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