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若是官家压不住,那就又是一场乱局,赵诚今日听到那位自小伺候官家的吕大班死了,还是有几分佩服那位官家的决心。
赵宗荣:“新党难道就真的都是信任武人的吗?多的是附庸揣测圣意之辈,因为官家想北方用兵,所以,只要支持北伐,就是对的。他们心里明明不认同,但也要上书请愿北方用兵,至于其他人怎么样,都不重要,只要顺着官家,就能得重用。东南的百姓就不顾了吗?北方的百姓是人,南方的百姓就不是人吗?”
赵诚只是听着,并不出言。
赵敬:“当年李相公,先是支持保河东路百姓,只会关东军守河东,后因为军中作乱,他又出尔反尔暗中指使撤军南下平乱,三叔同当年北上的两榜进士们,都是自请北上安抚边镇,结果被李相公抛弃了,都死在河东路。官家是因为这个才杀了李相公,不是因为李相公是旧党,所以被杀。”
赵诚其实并不知道那位父亲的死因里,有这么多纠葛。
赵宗荣见他不说话,问:“若甫就没什么想问的吗?”
赵诚沉默了很久,其实轮不到他说话的。
“先帝不也践行了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父亲身为赵家宗室男儿,与先帝同志,死社稷是他的选择,我没什么可说的。”
赵宗荣盯着他半晌都没说话。
赵恒这会儿听出来点意思,但是简单的很,就问:“那说了半天,你到底是支持新党还是旧党?”
赵诚:“就非要分个派别吗?”
人创造环境,环境也创造人。政治为纲的环境,入仕就是这样随波逐流,不有己身,赵诚讨厌这种思维和方式,不想在不知不觉中受影响。
还是赵敬先说:“时候不早了,该休息了。事情再大,也要等明天再说。”
赵宗荣对三弟的死,和赵敬的想法不一样,但赵诚的说辞让他几乎情绪失控。
赵敬见父亲死死盯着五弟,他知道五弟是个有大智的人,他自从去年闹出风波后,就不爱出风头了,但和三叔一样的聪明。
赵恒嘟囔:“吵来吵去,无非是官家手里的棋子,有什么好争的。”
他是个闲人,万事不管,对这种事情一点都不在意。
赵宗荣摆摆手:“回去吧。”
将三人打发出去了,等人走后,他冲着墙上的画,自问:“你儿子,和你一样。”
他当初和三弟吵到决裂,三弟义无反顾北上,一年半后,传来三弟殉国的消息。
那是跟在他身后长大的三弟,死的无尸首可收殓。
他当然怨恨官家。
赵诚望回走的路上,遇见来接他的来安,来安提着灯笼见他远远过来,试探问了声:“五郎?”
“你怎么来了?”
来安等着他过来才说:“大娘子问了几次都不见你回来,以为出什么事了,打发人四处找你,我听了周全捎回来的话,大娘子又怕你喝多了,这才来打发人来接你。”
赵诚听的笑起来:“是吗?”
瞧着一天脾气不小,还知道关心人。
等他回去洗漱了,杜从宜一直坐在床沿等着,见他洗好了,就问:“今天到底出什么事了?值得你半夜不回来?”
原来半夜不睡,不是为了等我啊,是为了听我的八卦?
真难为你了。
他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杜从宜见他这么淡定,凑跟前问:“到底出什么事了?”
结果被他顺手拽进被窝里,他连眼睛都不睁开:“没什么事,刘家那边有人涉案,乱了一阵,连累不到咱们身上。”
杜从宜:“那位新娘子听说在新房里差点闹起来,真不是因为你?她不是对你情根深种吗?你当真一点都不留恋?情人变成了弟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