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显然也是吓了一跳,瞳孔微微缩着,极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只是声音微微发颤:“你们想要什么?”
蔚筠溪轻笑几声,好整以暇地借着桌上的烛火细细打量着面前的女人:“别担心,我不会动你。”
女人显然不相信蔚筠溪轻飘飘的几句话,但她别无选择,她巧妙地变换了称呼,尽力让自己变得无害:“您想让我做些什么呢?”
“领头的已经死了,你死了,我该怎么处理外面那群水匪?”蔚筠溪弯着眸子,长长的睫毛在她眼下打成一片阴影,她起身抬手轻轻抚着女人的脸,带着诱哄,“你看,他已经死了,你这个二把手,不该成为新的老大吗?”
“凭什么他能成为寨子里的首领?你不可以?”
女人最开始还有些害怕,只是随着蔚筠溪话语的深入,她逐渐陷入那个由蔚筠溪编织的美梦中去,狂热要从她的眼中跳了出来:“请您为我指条明路。”
她不知道蔚筠溪是故意的吗?她知道,只不过这份故意一直在她心里,如今被蔚筠溪挖出来了而已。
女人看着蔚筠溪,像是在注视着神明,眼里尽是狂热,手上却默默攥紧了袖子中的匕首,就像条毒蛇,盘踞着,潜伏着,等待时机。
蔚筠溪握住了女人的手,随即轻巧地拨开女人的手指,拿走了她手上的匕首,眉眼含笑:“你求我指条明路,总得给我点什么保证吧?我瞧着它就很不错。”
蔚筠溪知道女人手中的匕首是为了什么吗?她也知道,只不过,这不重要,一条聪明的会看形势的毒蛇,比一个蠢货要好得多得多。
毕竟,你永远不知道蠢货能干出什么样的蠢事。
聪明人能想到的东西,她绝大部分都能想到,而一个蠢货能干出来的事,她无法预计。
所以,在看见他们的第一眼,她就已经决定了之后计划的参与者绝不会是他。
“是了,是了,”女人堆着笑,“您准备怎么做?”
蔚筠溪没有先回答女人的问题,只是问道:“你知道这里都装着什么吗?”
女人先是默然片刻,随后低声说道:“我知道,这里装的都是火药,这是王武第一次帮着那群大人运火药。”
“你们之前运的都是些什么?”蔚筠溪察觉到女人的用词有异。
第一次帮着那群大人运火药,那么之前帮着运的是什么东西?
“是银子。”女人没有多作迟疑,“是贪污案中贪墨的银子,我们帮着运银子,运到指定的地方,然后会有人来接应。”
“不瞒您说,我们也好奇过这些银子的去处,”女人苦笑一声,“那毕竟是银子,白花花的银子,但我们没跟多久就被发现了,还折了不少人进去。从此以后我们就再没敢去查这些银子了。”
蔚筠溪微微挑眉,她本以为这群水匪充其量就是做些杀人灭口之类的脏活,没想到居然还帮着运银子。
“那你们运银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蔚筠溪问她。
“十九年前。”女人迅速反应道。
这个时间点······庄王出生那年?啧,水真深。
蔚筠溪没将这份诧异表现在脸上,反而神色淡淡的,看着像是兴致缺缺:“还有别的吗?”
但蔚筠溪表现得越无聊,女人就越发感到惶恐,她绞尽脑汁终于又想起了一件事:“不止我们帮着他们做事,江南到京城这一路上的水匪其实大多都被那些人收买了,或许还有陆路上的土匪。”
最后一句她声音压得极低。
这几乎意味着整个江南都在那群人的掌控之下,他们想传什么消息出去就传什么消息出去,朝廷在江南再无威信可言。
蔚筠溪见女人似乎没别的东西可说了,拍拍手,弯了弯唇角,笑道:“你现在可以直接推开门了,带着这颗头出去。”
“放心,他们不敢的,”蔚筠溪见女人迟迟未有动作,轻轻揽住女人的肩膀,“再者说,我会帮你的。”
女人只僵了一瞬,就恢复如常,也扯了扯嘴角:“好,我信您。”
“那便带着这颗头出去,他们不敢动你的。”蔚筠溪轻轻吐着息,像是蛇在吐信。
事到如今,女人已经再无后路,反倒不如听从蔚筠溪的指令,还有一线生机。
她带着前任首领的头出去了,在外面候着的水匪们果真没敢拿她怎样。
说到底,首领是谁跟他们这些小喽啰是没什么关系的,要是来的人中还有前首领的心腹,那场面可能还要混乱一会。
现在,女人已经将场面控制下来了,正在招呼着他们搬火药。
离开前,她深深地望了蔚筠溪一眼,什么也没说。
“您就这么直接将火药交给他们?”说话的是之前一直默不作声的裴瑾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