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船上各处都寂静得不像话,没点灯,也无人在甲板上游荡。船随着水流向远处飘去,不久后,江流中的点点星火撕破了沉寂,与此同时还有道道利器破空之声响起,有钩爪勾住了船舷。
是水匪!
周宁隐在暗处,压着眉,眼中俱是狠厉。
还真叫蔚筠溪给说中了。
啧,等活下来,她就请蔚筠溪喝她珍藏的秋露寒,当做赔礼了。
她身后跟着一队绣衣卫,皆是蜂腰猿臂,腰间挂着刀,手握在刀柄上,眼睛紧紧盯着从船舷上攀爬而上的水匪,只待周宁一声令下。
周宁默数着呼吸,不能急,不能急。
她记得蔚筠溪特意叮嘱过:只是将打头的那几个打下去对事情的解决影响不大,因为他们要是只想杀人灭口,放把火都行。只有将水匪头子给拿下,才能永绝后患。
周宁虽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也只能听蔚筠溪的话。
他们没有退路。
“老黑他们人呢?”说话的水匪低着嗓子,若是不仔细听根本听不见。
老黑说的应当是那几个盯梢的人中的一个。
“别是被发现了,让人给绑起来了吧?”有水匪明显看不起前一个的谨慎,不仅没控制音量还调笑着,“这可就有点没用了。”
水匪间响起窸窸窣窣的笑声。
“先去找老黑他们。”说话的像是主事人,语气不容质疑。
“哪用这么麻烦?要我说,一路杀过去得了。”还是之前调笑的那个水匪。
“闭嘴!”
像是起了内讧。
暗处的周宁拧着眉,不为所动,那群水匪有点不对劲。
身后的其他绣衣卫就没她那么好的定性了,有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还有的身侧的刀已经微微出鞘了,要不是周宁积威甚重,恐怕这群人已经冲出去了。
这些动静细微,但在周宁耳中分外清晰。
倏地,她脸色一变。
她仔细数着呼吸声,这块地方就只有他们和那几个虾米似的水匪。
大爷的!被这群水匪唬住了!这群人分明是来迷惑他们的,真正的主力只怕已经从另一个方向上来了!这是给他们演了出双簧呢!
她还以为这群人只是打头阵的,没想到是来吸引注意力的。
周宁眉眼冷厉起来,抬手从袖中射出一枚刀,直直插进为首那人的胸口。
她身后的绣衣卫早就做好大开杀戒的准备了,他们是鬣狗,他们做的都是些不能见人的脏活。
屠杀开始了。
另一边,蔚筠溪安坐在装满火药的船舱里,手中还捏着茶杯,身后站着阿竹,神色安然,像是在等人。
阿竹耳朵微动,她低着头附在蔚筠溪耳边轻声说道:“小姐,有人来了。”
蔚筠溪转了转手中的茶杯,嘴角勾出一抹笑来,眼中却无丝毫笑意:“将他们请进来吧。”
这可是他们这次计划的大头。
从知道这船运的是火药开始,她就知道,水匪要想解决起来不难,难的是,这艘船上的火药该怎么解决。
现在来解决问题的人来了。
来人有两个,走在前面的是个刀疤脸的雄壮男人,眼神阴鸷,满身血气,应当杀过不少人,后面那个是个女子,脸上同样有道疤,贯穿她整张脸,只是女子却并未掩饰,只作寻常。
蔚筠溪看了一眼两人,就收回了目光。
“嗤,老子还以为是什么人呢,”那男人随口吐了口痰,满眼都是不将眼前人放在眼里的蔑视与轻狂,只是身体微微紧绷,“感情是个小娘们啊,让老子爽一爽或许老子还能······”
男人话音未落,头就已经落了下来,鲜血喷溅四处喷溅,脑袋上的眼睛还瞪着,嘴无力地张着,好像想要说什么,只是没人会听了。
动手的人是阿竹,她站在女人面前,眸色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