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裳弯了弯唇:“有意思。”
人都送来眼前了,她也?不委屈自己,当即招呼更衣洗漱,把四个女官使唤得团团转。
她身子虚,更完衣出了一身冷汗,虚掩的门就在这时被人敲了敲,有个陌生男子嗓音沉声道:“六娘子可醒了?卑职奉命送朝食。”
谢明裳坐在床沿,目视一个腰间?佩刀、相貌沉稳的青年将领带几名亲兵送来朝食。
几人忙碌着摆放碗盘布菜。屋里的细微响动,衬托出屋外的寂静。
谢明裳倏然?意识到,就在屋里闹腾的时候,外头的刑棍已结束了。
青年将领送了朝食并不急着退走,回身把门推得大开,吩咐门外:
“把顾沛领来,当面和六娘子请罪。”
谢明裳的瞳孔微微收缩,望向门外。
两名亲兵把一个上身赤膊、只穿条鼻犊裤的年轻儿郎拖到门边,两边手一松,那赤膊年轻人摔去地上,身上还在滴滴答答地流血。
血腥气顺着风传进屋里,谢明裳忍着冲上来的干呕,捂住口鼻。
被打得满身伤的可不正是顾沛?
她原本以为?顾沛是外头监视行刑的人。万万没想到,庭院里闷声不响挨罚的,居然?是身为?六品亲卫队副的顾沛本人。
一名女官接过朝食漆盘,把盘里的小碗清粥和小菜挨个布好,碗筷奉来手边。
谢明裳把清粥推开。半点吃不下。
顾沛身上伤瞧着严重,他自己倒不觉得严重,从?地上爬起?身,单膝跪倒在门槛外,一副低头听训的沮丧模样?。
门边站着的青年将领
肃然?道:
“其一,顾沛身为?王府亲卫队副,领亲卫四人跟随主上入宫,谢六娘子整日未进饮食,未能?机敏详查。全队领失察之罪。”
“其二,未尽职责,不能?随机应变,令谢六娘子在宫中步行脱力,顾沛领失职之罪。”
“失察在先,失职在后。顾沛愿独自领下全队罪责,主上命罚三十军棍。可有不服?”
顾沛沮丧地道:“卑职认罚。娘子恕罪。”
谢明裳坐在床里道:“你主上罚你,我没什么好说?的。顾队副不要记恨到我头上便好。”
顾沛低头不吭声,门边站着的青年将领代他开口:“不会。娘子放心。”
顾沛被人搀扶起?身,顶着满脊背的棍伤,一瘸一拐地走远,两名亲卫熟练地泼水洗净地上血迹,萦绕满屋的血腥气也?随之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