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凭无据,仅凭你一张嘴上下翻张,便可翻案?你当你是谁!伶牙俐齿的公孙龙?”
沈晏并不轻信,眼眸中尽是讥讽蔑然。
白婳觉得奇怪。
陈直并不像是心机深沉之人,若说错认成九王,虽合理却十分牵强。
白婳下意识地瞥了眼沈熠,侧脸只瞧得见那张鎏金面具,面具上折射着透亮的日光,看不出面具之下的表情。
“拿出证据,当时搜查你家可是查得干干净净,并未查出与裴侯或九王有牵扯的物件。今日你贸然改口,若是妄言,小心你的脑袋!”
白婳秀眉轻挑,眼神微眯,看着堂下疾言厉色道。
陈直手肘捣了捣身旁陈有德,轻声求道:
“叔父,好叔父。侄儿求你了,你就把那信件拿出来吧,要不然你我二人都得掉脑袋……”
只见陈有德颤颤巍巍地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件,伸手交于衙役,双手撑着身子抬头道:
“小人自那日将来人赶出门外,夜间便被我这侄儿蒙眼捆绑,困于地窖。地窖湿冷,小人又有多年腿疾,再加上饥饿虚弱,不甚记得这几日之事。
重见光明之时,小人怀中便多了这张信件。小人并不知这信件是何物。并未打开查阅,又因突逢变故,小人担心这信件来历不明,也不敢丢弃,这才一直小心存着。”
陈有德虽语气虚浮,但句句前后衔接紧密,且也属实。
白婳半信半疑,沈晏面色如常,只一旁的沈熠神情玩味,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眼眸却一丝笑意也无。
字迹查得很快,寻了沈熠的字画折子,仔仔细细查验了笔触字法,确认那信件中所写的字契是出自裴瀚辰之手。
比字迹一样更令人诧异的是,那墨印也是裴瀚辰平日常用的松烟墨,墨痕油亮水滑,细细闻来还可嗅见淡淡的琥珀松香。
有此铁证,裴瀚辰是无论如何都逃不脱的了。
裴瀚辰双眼圆睁,似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只一味地喊叫,或求或骂,一会儿搬出皇后国舅,一会又哭求堂上沈晏。
但发觉威逼利诱都全无效果之后,裴瀚辰又把矛头对上白婳。仰头使劲儿哭求道:
“白婳,白婳我与你成婚三年,我对你不曾打骂,不曾休弃。我同旁人比,是顶好的夫君了。
此番,此番我也知错。从此我专情待你,不会再眷恋旁人,求你救救我,求你。
蓉儿没了我也不是有意的。你还能生,我们还会再有孩子的,我们再生个女儿,蓉儿就回来了。白婳你听我的白婳……”
白婳垂眼望着眼前男人。
前几日他还是自己的夫君,而自己还是劳心费神的当家主母。若说这三年婚姻白婳的倾心爱慕,被裴瀚辰的风流不忠消磨尽了七八分。
那从前几日裴瀚辰对蓉儿下手的那刻起,白婳对眼前这个男人便已情意全无,只剩为女报仇的恨意了。
白婳目光冰冷,看向裴瀚辰的眼神似是看着一团砧板上的鱼肉。抬了抬眸,漠然开口道:
“时至今日,我恨我自己更胜于恨你。
若不是我当初鬼迷心窍嫁与你,也不会生下我可怜的蓉儿。我欠她的,我把她带来这世上,却未能护她周全,是我的错。”
裴瀚辰慌忙摇头欲开口,便被白婳打断。
“我恨我自己当时怎么就选了你做夫君。现而今你将我可怜的蓉儿害死,你害她命丧黄泉,凄惨夭折。却无半分悔意,你究竟是何心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