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鼻的味道,混着一股鱼腥和马尿味。
裴景明神志回笼,发现四周不再是压抑的冰冷和血红。
脸上传来温热丝滑的触感,他下意识低头迎合,正好与踮脚的姑娘四目相对——
清澈的,明亮的。
像他在青衣司的牢狱里,偶尔透过窗栏窥见的天光。
两人离得有些近了,近到裴景明能看见她脸上细小的茸毛,能闻到她衣领上淡淡的青草香。
柳拾月拿着帕子的手一顿。
裴景明张了张嘴:“你……”
“不好意思啊大人!”
柳拾月立刻向后退开,指指他的脸:
“情势所迫,我只能用这土方子,委屈你了!”
“……无碍。”
裴景明低头,看着她扔到自己怀里的手帕。
青色的,角落里挂着一弯明月,弯弯的,像笑眼……
裴景明扯回了放纵的思绪,顺手将帕子收起:“解开阵法了?”
“啊……哦!”柳拾月蓦地记起正事,“我以沙石为介,在西北方向开了一道阵门,阵门开启时间有限,快走吧!”
“嗯……”
裴景明欲跟上她,却在抬脚瞬间感觉天旋地转……
柳拾月走了两步,听见身后好像没了声音,她警觉转头,正好看见裴景明吐出一口血,跪在地上——
“大人!”
她跑过去扶住他:“你怎么了?”
“没……”裴景明想说话,嘴一张却是又吐出一口黑血,连带着人一歪,整个上半身都栽在柳拾月怀里,压得她坐在地上。
“你这……”柳拾月不知他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一手替他拍背顺气,一手搭上他的手腕,“没事没事,应是在幻境中耗费了太多心神,吃颗补丹就好了……”
话音戛然而止。
女子秀眉皱起,搭在男人腕上的指尖左捻右转,试图从那混乱的脉搏中找出些什么。
“怎么会这样……”她喃喃自语,“这是什么东西?”
‘我要他的命,而你,最好离他远一点。’
脑海中,陆九冰冷的警告再次响起。
柳拾月眉心一跳。
“难怪……”
她低头看着裴景明苍白的面色。
难怪陆九走得那么果断,原来是早留了后手——
十日散,无色无味无实体,散播在空气中,通过口鼻呼吸食入,发作时状若暴毙,哪怕再高明的御医,也找不到任何毒的痕迹。
这般诡秘的东西,也只有从师父那学得一手医毒双绝的陆九才能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