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陆寂一幅世家公子的模样,此前他表现出来的雷厉手段,让整个溧州都为之三颤。姜予微哪里敢上他的车,还是敬而远之为妙。
陆寂浅笑,「姜公子可是还在怪我那日太过唐突了?」
「怎会?陆大人误会了。」
「既然如此,那姜公子为何不愿与我同行?我还以为,我们至少还能算是朋友。」
茶肆里的人三三两两都朝他们投来探究的目光,只因为这辆马车实在太扎眼。
姜予微语塞,思索片刻后决定还是不在小事上拂了他的意,于是道:「那就有劳陆大人了。」
「不必客气。」
赶车的裴仪从后面放下矮凳,她扶着车辕咬牙踩了上去。
车内的远比她想像中的要大很多,坐下四五人足有富馀。姜予微不敢坐在他旁边,捡了个不远也不近的角落坐下。
马车重新启动,车轮滚过湿答答的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她正襟危坐,目不斜视,双手整齐的摆放在膝上。
才坐上不久,她便后悔了。明明隔了很宽一段距离,可她却仍感觉到逼仄,如同被人扼住了喉咙,难以呼吸。尽管陆寂一言不发,但身上的气势实在无法让人忽视他的存在。
姜予微心里直打鼓,害怕他问起自己缘何穿成这幅模样掩人耳目,脑海里不断盘算着该用什么理由才能蒙混过去。
第17章书铺
正皱眉苦想之际,一个柔软的东西忽然触碰到她的脸颊。姜予微吓了一个激灵,猛得后退避开。
回头一看,发现陆寂不知何时凑到她身边,手里还拿着一块素帕正在帮她擦拭落在鬓间的雨水。
四目相对,气氛十分古怪尴尬。
陆寂深感歉意,「抱歉,吓到你了。我唤了两声你都没有反应,所以这才自作主张了。」
方才那个后退的动静太大,好像是在躲避什么脏东西似的。
姜予微尴尬的扯了扯嘴角,忙接过帕子,道:「我丶我自己来便可。」
说着,动作迅速地将头上有雨水的地方都擦了一遍。
陆寂坐回原处,见她双瞳剪水,朱唇贝齿,明明没有涂抹胭脂,但唇瓣却柔泽红润。香腮胜雪,如同三月里的春阳。
抬腕时偶然露出来一小节玉臂,肌理细腻匀称,隐约还能看到上次未痊愈的伤痕,状似不经意的举动却格外撩人心怀。
他眸光微暗,隐藏在袖中的手不自觉缓缓握紧。
姜予微确定自己再没有哪里不妥后,微微松了口气,双手捧着帕子递到陆寂面前,道:「多谢陆大人。」
陆寂笑了笑,接过后不动声色的将帕子揣到袖中,然后打开了侧壁的隔板。
姜予微这才发现夹层里有一个多宝格,里面放了几册公文,一卷《文苑英华》和一套汝窑青釉的茶盏。
不知是怎样的构建,那套茶盏竟然没有碰碎也没有倾倒,大抵是巧匠在里面做了可以固定的机关。
陆寂取了个空茶盏,倒了一杯茶给她,道:「虽说已经入夏,但现在天寒,身上沾了雨仍要小心着凉,喝杯热茶驱驱寒吧。」
姜予微道了声谢,发现茶还是热的。茶香扑鼻,似乎是上次在知州府喝过的顾渚紫笋。
听姜氏说,顾渚紫笋极为名贵,一两金,一两茶,有时纵使有钱也不一定能卖到,所以宝贝得要紧。那次要不是她去的凑巧,姜氏才舍不得用这种茶来招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