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孟予连连点头,表示自己非常理解。
这些年她悟出的最实用的道理就是,不该知道的别问,能活得更久。
这份反应快速的「识趣」,叫季献更加深切地体会到,欧斯家族没一个简单人物。
他只在脑中思索,面上不动声色,从容收拾残局。身上的衣服早已不能穿了,但顾忌着仍有女士在场,他便没脱下来,任由那几块碎步挂在自己肩上。
碎瓷砖等尖锐物品被归拢到角落,弯折的椅子也得到尽力修复,整间屋子呈现出夹杂着破败的怪异整洁感。
收拾到桌面时,季献无可避免地看到那几条标牌,也不知这人是如何理解的,略微犹豫过后,转身在孟予头顶克制地摸了摸,夸奖道:
「乖宝宝,继续保持。」
孟予:?
失去西装的束缚后,哨兵身上线条明显的肌肉纹路毫无遮掩,呈现出纯粹的力量感,只不过那股沉稳的气质仍旧未动。
孟予正是恘他这点,年纪与阅历似乎具有天然的压迫性,总感觉这人下一秒就会露出严厉,包容又无奈地对她说:
「好孩子是不能这么做的。」
可她又实在馋他。
她能从季献身上体会到新奇感,一个会泌乳,还会叫她「乖宝宝」的s级哨兵,其中任何一项特质都具备独特吸引力,偏偏他三项都占。
这项综合评估结果更加重了孟予想留人的意愿,于是在季献收拾完自己造成的麻烦丶起身告辞时,手臂上突然挂上一个人,那人喊他:
「等等!季叔叔,先别走——」
季献动作一顿,平白生出些不自在。他早就过了会因袒露而羞耻的年纪,两人也并没有过于出格的接触,这声「叔叔」却在此刻离奇般褪去尊敬与礼貌,染上点别的意味。
没等他想明白,眼前的少女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两只手齐齐勾他胳膊,连精神体也一并卷在他腰上,硬生生将他按坐回椅子。
「季叔叔,我问你啊,」孟予眼瞳明亮,含着明显的期待,「你和别的向导玩过吗?」
季献被她按住肩膀,小幅度偏头,不是很理解:「你指的是?」
孟予又换了种问法:「你被别的向导玩过吗?」
此言一出,季献没忍住惊讶,一扭身,轻松挣脱了孟予的按压。回过神后,又转回去,任由她居高临下地将手搭在他肩上。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舍弃纠结的孟予快言快语,有一种不顾他人死活的直接:「没什么,就是想问一下你愿不愿意被我玩。」
她本想先提条件,说自己能以免费疏导做交换,可转念一想,他拿得出向导素,证明自身有相熟的向导,而自己那三脚猫技巧对他而言作用也不大,算不上公平交易。
思及此,竟一时语塞。这个哨兵既不缺钱,也不少势,跟酒馆里可怜巴巴的青茶完全不同,她找不到足以劝他同意的条件。
「你可以说说自己有什么想要的,我会尽力满足你的条件。」
季献没有回答,他有些失神,视线透过碎裂的镜片,轻轻落在眼前人的眉眼间,像在思考,也像是回忆。
他第一次见到孟予时,她才八九岁大,被一个半大少年背着,沿着街道慢慢往前走。
天幕下细雨蒙蒙,两人共撑一把伞。与其说撑着,不如说是潦草靠在女孩肩窝里,歪七扭八地,什么也遮不住。不仅如此,她还一点也不老实,伸长脚尖去够伞外的雨水。
十几岁的少年哨兵显然是管不住她,只能纵着她玩闹,没走多久,两人的发丝都沾满雨珠,顺着脸颊往下流。
彼时季献刚结束第一次污染区任务,满脑子都是嚼着碎肉的可怖异种,骤然见到这幅岁月静好的画面,杂乱不堪的精神域升起黑雾,催生出嫉妒和不忿,心想凭什么他要去对抗异种。
好在最终,他凭藉强大自制力压住了濒临崩溃的精神阈值,渐渐平和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