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极度压抑着自己,坐在她的床边亲自将药碗接过来给老夫人喂药。
“祖母,孙儿回来了。”
犹记得老夫人前些时日心中还责怪他,心中怄气的厉害,觉得他越来越不懂事,越糊涂。可如今许是觉得人之将死,许多事儿都渐渐看开了。
再看不开,又能怎么办?
这是一个从小就有主见的孩子。
有主见的孩子,常日里默不吭声,看起来像是好脾气,好性子,可归根结底不过是不在乎罢了。
不在乎,无所谓,不喜欢。
一切就都可有可无,可以舍弃可以割让,可以克制。
可真的轮到他在乎的事情,十头牛都没办法将他拉回来。
自己养大的孙子,自己焉能不清楚?
老夫人攥着梁昀的手,与他道:“你瘦了些,听闻你前些时日又是病了,是不是又想起那些了?”
梁昀声音带着一些沙哑,垂下头不吭声。
“哎……这些时日我也就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也少些出门往外边儿跑了,女人家生孩子都是鬼门关……”
……
窗外天光晦暗,天色透黑。
几株桂花开在窗边,清香满室。
盈时身子重,没留多久终于忍不住提前回去了昼锦园。
她沿着塌边静静的坐着发呆,而后又觉得时间难熬的紧,索性捡起绣了一半的绣棚,对着烛火绣起花来。
一朵花瓣还未曾绣完,盈时便看着他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
明明只是分离了半个月,却像是过了一年又一年。
少女正当韶华,生的明媚可人,娇俏无双,如今却是坐在这片暗室之中挑灯绣花的温柔模样。
她看起来身子依旧纤细,并不似寻常即将临产身段浮肿的夫人。甚至因为有了身孕,她的气色格外的好,烛光打在那张皎洁无暇的侧脸上,说不出来的靡丽与妖冶。
梁昀甚至不敢看她那副惹人怜爱的模样。
更看不得她玲珑的曲线,隆起的腹部。
人的欲望,妒忌是这个世上最欲壑难填的情感。会生出无穷无尽的占有欲望,更会有无穷无尽的不甘。
明明她一直属于他,全身心的属于他,她肚子里甚至怀着的是他的孩子,他们的孩子就快要出世了……可总是差一点。
以前差一点,现在更是差一点……
总是横插着一个……总是略欠了一点。
她……对自己也是差一点。
室内静悄悄的,盈时率先打破了沉默,她坐在那里朝他笑:“你在那里干站着干嘛呢?过来陪我坐坐呀。你快来看看我给孩子绣的帕子,是不是很可爱?”
他被引诱着一般一步步走上前去。
他个子是那么的高,为了能叫她舒服一些,甚至整个人都要俯下身来,将就着她。
太久没有相见,人是会没了理智的,挨的远了只觉得不够,远远不够。挨得近了呼吸间全是另一人的气息,叫人脑子里白茫茫的一片。
盈时反手环过他的腰身,白腻的脸颊翘起。看着她双唇娇艳欲滴的模样,男人滚烫的双唇已经倾覆而来。
那种带着侵略,攻城略地的吻,甚至带着一点宣战主权的吻。显然已经不适合她虚弱的身子,她才被吻了几下就已经气喘吁吁。
唇上都是一片湿淋淋的,有一种像是窒息的错觉。
她如今的身子受不住。
梁昀后知后觉自己的逾越,他慢慢松开她。
他的眼眸中比任何一次都要平静,平静的安抚着她的后背,捋着她柔软的发,愧疚道:“抱歉,一时间竟忘了……”
盈时好脾气的摇摇头,并没有责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