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彧坐上弥勒榻,扯了下唇角,“阿鸢,还有脚没?绑。”
他伸出一双笔直修长的?腿,示意沈栖鸢,将自己的?双脚也绑了。
没?了手与脚,自然?任她欺负。
沈栖鸢想?了下,自己被囚许久,也该让时彧长点儿教训,把他给绑回来。
于是她下定决心一咬银牙,从时彧方才那皮带的?格子里又取了一条,走回来蹲下身,将那根皮带严实牢固地替时彧绑在腿脚上。
现在时彧的?双手双脚已经被捆住了,彻底地被限制了自由。
沈栖鸢将他身子一推,他便只能往榻上滚,但滚动的?方式,就像是在蠕动。
他自己非但没?有觉得难受,反而神情轻快,仿佛任由她玩弄,是一件多么值得骄傲的?事?情。
沈栖鸢见他不引以为羞耻,反倒像是乐此?不疲的?模样,秀靥泛红,可要真“欺负”他,她也干不来。
放任他在榻上蜷动,向她亲近了过来,将脑袋枕在她腿上,沈栖鸢也顺了他。
这时,画晴来送晚膳了。
沈栖鸢将时彧搬到一旁,去拿了晚膳进来。
主?食是喷香粳米饭,配上两道?下饭的?菜肴,也颇勾人食欲。
沈栖鸢将米饭盛了一碗,时彧这时还不肯起身,只要她一坐,他便似赖在她腿上了不肯挪窝。
“你吃吗?”
她向他一问,少年便将绑起来的?手脚都?拿给她看?。
沈栖鸢蹙了柳叶眉。
那少年得寸进尺般,蹭了一下她的?怀:“喂我。”
“……”
她这莫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考虑到他明儿要走,也不知北伐要多久,更不知,他是否能安然?无恙地从战场上回来,沈栖鸢忍住鼻头的?酸涩,深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熠郎,你得答应我,活着回来。”
时彧微微一怔,仰面睡着的?他,只稍稍抬高下巴,便撞见一双红彤彤的?布了血丝的?明眸。
他心口发紧,忽然?想?到,当初她和父亲约定婚姻,也是没?过多久,北戎便兴兵南下,攻打中原,父亲不得已披挂上阵,她在潞州老家,等了归人两年,结果只等来一具尸首。
这一次,旧事?重演,她总是会害怕的?。
时彧将被捆得老老实实的?一双臂膀抬起来,因为受了约束,动作显得极其笨拙,带了温热气息的?指腹一寸寸滑过沈栖鸢的?眼?睑,替她拭掉了一颗成形的?泪珠。
晶莹的?水渍淌过少年的?指尖,烫如滚沸。
时彧道?:“沈栖鸢,我可是常胜将军,不要怕。”
他是常胜将军,沈栖鸢知晓。
但她更怕他因此?而轻敌,多年以来北边游牧民族都?可谓劲敌,在时彧之前,大业已经不知道?打输过多少仗了。
她抿了下唇,把苦涩的?味道?收敛下去,只道?:“你万事?小心。”
末了,她告诉自己的?心上人:“时彧,你若不回来——”
时彧有些好奇,他若真的?死了,沈栖鸢会怎样。
沈栖鸢轻咬银牙,赌咒发誓般,道?:“我不会再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