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彧在榻前站定。
沈栖鸢哆嗦,只觉得自己要完了:“熠郎,你,你要打我吗?”
时彧的?架势看?起来,就像是她说对了。
沈栖鸢更加惶恐,正要说话?,却看?见,时彧反手绞住那根皮带,将他自己的?双手套牢,打成了死结。
他一个人没?有使力的?角度,将皮绳两端连同套牢的?双手交给沈栖鸢:“阿鸢,扯一下,拉紧。”
沈栖鸢不肯:“你,怎么把自己捆起来了?”
时彧见她不肯动,他低下头,用牙齿代?劳了,将自己的?双手捆得很紧,到无法自我解脱的?地步之后,时彧踢了一脚地上那根马鞭。
“把它捡起来。”
沈栖鸢依照他的?吩咐,拾起了地上那根马鞭。
困顿之时,时彧转过了身,背向她。
他把整个后背留给她,意思再明显不过。
沈栖鸢如何?能下得了手。
迟疑不决地抓着那条马鞭,始终没?有上前,更没?有要挥鞭的?意思。
“沈栖鸢,我们是要做夫妻的?,我错即你错,你错亦即我错。我把你拴在伯府,不顾你的?意愿,是我错,你擅闯南郊大营,不顾自身安危,是你错,我们总要受罚的?,但我们夫妻一体,罚你还是罚我,都?一样,你打吧,只要能出气就好。”
沈栖鸢抓着马鞭,脑子里想?的?,全是当日时彧为了拒婚,被陛下杖责了五十的?惨状,他们说,时彧当时已浑身浴血,皮肉溃烂,几乎去了半条命,她虽未曾亲眼?所见,但那种画面,不知怎的?时时会浮现在她脑中。
久而感受不到疼痛,时彧回眸,望向身后拖泥带水的?女子:“阿鸢,怎么不动手?”
沈栖鸢当然?不会动手。
她扔了马鞭,自身后紧紧拥住了时彧。
被她抱上来一瞬间,柔软芳馨的?软玉贴向了他铁一般坚硬强悍的?脊背,那柔腻如酥的?触感……时彧呆若木鸡。
“我们不要这样互相责备,”沈栖鸢声线发抖,低头去解开他的?手上的?皮带,因为他缠得够紧,沈栖鸢实在很难解开,越扯越着急,“夫妻之间是不会像行军打仗那样相处的?,犯错是每个人都?会的?,只要彼此?信任,好好沟通,我不觉得这是过不去的?坎,为何?一定要弄得身体发肤都?受伤呢?”
时彧在这方面的?确不及格,他所想?的?,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如同军规,只要一朝行刑处置了,这件事?就可以彻底翻篇,以后谁也不许再翻旧账。
可沈栖鸢不一样。
她会教给他夫妻相处的?道?理?,很有耐心地同他解释,安抚毛躁的?他。
征伐在即,他近来心都?浮在半空之中,没?有过踏实坠地的?感受,处理?起北伐以外的?事?情来,就难免有些顾首不顾尾了。
时彧感到了一丝歉疚,看?到她仍然?在和那根绑得很紧的?皮鞭较劲,他哑然?失笑,“别着急,就绑我片刻好了,任你欺负。”
沈栖鸢动作停了一晌,咬住了红嫩的?嘴唇。
时彧道?:“你不是一直讨厌我欺负你么?我现在被绑了,你看?——”
他把自己被绑得严严实实,腕骨上已经被勒出了红痕的?惨状亮相给她看?。
少年口中轻佻地说道?:“明天一早我要率轻骑先离长安了,就仅今天一天,我都?把自己绑着,给夫人出口气,让你欺负回来,可好?”
沈栖鸢两靥泛红,肌肤宛如火珊瑚般,红得灼灼而昳丽。
她轻声嗫嚅:“别叫夫人。”
现在还不是。
时彧就会占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