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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柳梢头,灯影婆娑。
吴事程府上,仍灯火通明,楹柱上结赦锦绣,阶前的牡丹花开的正盛,用上好的锦幄覆盖柱,一宇一室,皆华丽无比。
丝竹声靡靡,姬妾们身着纨绮,合着乐声载歌载舞,黄金制成的碟中,芳酒佳肴,无不奢丰盈。
吴事程此刻有些熏然然,他笑眯眯的喝了一口自己姬妾递过来的蒲葡酒,红色的汁液顺着他的胡须流到了前襟处,他满不在乎的用美人的手擦了擦。
“我提议,大家都敬吴大人一杯。”在座有人举杯提议道。
众人皆停著举杯,起身恭贺道,称颂声顿时不绝于耳。
眼看着吴事程这个卑贱的商户出生的人攀上了安世鼎这棵大树,中年走运,倒青云直上了起来,当真是商户贱类出身,臭味相投。
在座之人皆心里这般想道,一抬头,又换上了一副极为恭谨谦卑的神情。
“诸位同僚都是抬举我吴某人了,吴某只不过是在其位,谋其职罢了,这都是圣上英明神武,才能让诸位有食俸禄,出人头地之日啊。”吴事程泪湿满襟,哭的情不自已。
美人温柔的膝行上前,用巾帕擦去了吴事程脸上的泪。
他笑了笑,细小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诸位不如行抛打令如何?吴某自幼不通诗书,自然也不会行那些文人的酒令,今日有乐姬在此,行此令正好合适。”
众人皆点头称是。
今日的主宾皆回环而坐,以杯盏为令,乐曲一响,杯盏便在众人手中抛掷了起来,曲声越来越急,花盏在空中来回飞舞,突然丝竹停了下来。
落在了一个司津监名不见经传的小官手里。
吴事程靠在美人的怀里,眯眼着这个人,之前与他见面皆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样,今日竟主动到他府上来恭贺了,真是稀奇。
这个小官一动不动,身边人偷偷戳了他的腰腹一下。
吴事程笑道:“酒令大如军令,大人可是要违令不成?”
只见那个小官起身恭恭敬敬地行礼道:“我不会跳舞,不如为大人祝诗一首吧,以贺大人今日宴请之恩。”
吴事程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我打小便不通这些诗书,你就是做的再天花乱坠,我也听不懂。”他赤脚踢了一下身旁奏乐的美人,笑道:
“我府上的阿唯的胡旋舞跳的极好,不比那些胡姬差,大人就跟着阿唯作舞吧。”
此话一出,全场寂静。
这是把朝廷的命官当作舞姬取乐了吗?大楚的抛打令男子只有习破阵舞,剑舞的,未曾听说习胡旋舞的,也不知这人如何得罪了吴事程,如今一朝得势,便要拿他来取乐。
在座的宾客皆偷偷低下了头,只有起身行礼的那位此刻脸上一阵青一阵白,隐隐有发作的态势。
吴事程仿佛没看见一般,又推了推身旁的美人:“还不快去?哪里有让大人等你的道理。”
美人一舞完毕,袅袅婷婷的站在正中央,旁边的小官依然一言不发。
吴事程笑眯眯的饮了一口酒,并不催促,只是眯眼盯着此人。
舞曲声再次响起,小官也翩翩起舞了起来,动作自然不如舞姬那般优美,旋转时左脚绊到了右脚,摔倒在了地毯上,倒是逗的吴事程哈哈大笑了起来,众人见他如此欢喜,也连忙附和着笑了起来。
吴事程接过身边随侍美人的巾帕,擦了擦眼泪,笑道:“今日也算是见识到了大人高超的舞艺,也能和我府上的第一歌姬媲美了。”
那个小官脸上此刻已然堆满了极为谦卑的笑容“我舞的不好,能博吴大人一笑,便是小人的本事,大人若喜欢,随时传召我来便可。”
吴事程笑着将身前席上的香梨掷了出去,那个小官连忙上前接住。
这就是他想要的,他本来就应该把这些人踩在他的脚下,门楣高低又如何?商户出身又如何?只有牢牢地向权力靠拢,他才能实打实的拥有权力。
此刻,在众人的称颂声中,吴事程觉得心情好极了。
“大人不好了,住持被刑部的人了连夜提到大牢里去了。”一奴仆膝行上前,跪在主人脚边,诚惶诚恐地说道。
吴事程顿时脸色煞白,手中的酒杯滑落,蒲萄酒打湿了他华贵的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