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礼看他像看卖力演出的小丑,滑稽又可笑——把不存在的人当对手,把要他命的消息当天梯,妄想一步登天。
蠢货。
身体里杂乱无章的情绪忽然就散了。
陈礼松开手,把已经熄灭在手心里的烟扔进垃圾桶,发现自己竟然能心平气和地和师飞翼说话:“拭目以待。”
师飞翼疯癫的表情陡然凝固。
陈礼波澜不兴的语气带给他的蔑视感和羞辱感比她的拳头直接打在脸上还让他觉得怒火攻心,好像根本不在乎,不担心,无所谓他的存在会对她造成什么影响。
所以还是看不上他,觉得他垃圾是吗?
师茂典也是。
连宓昌那条狗竟然都敢在身边安插眼线。
好。
真好。
师飞翼脸上的青肿把他阴郁的表情衬得像鬼,声音扭曲到了极致:“阿姐,分手快乐。”
一把刀捅进陈礼胸口,血液倒流,冲击着她浸泡在尼古丁和酒精里的智。
观景台上起了风。
陈礼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手垂在身侧——“唰”,盖子掀开,“咔”,盖子合上,没有温度的目光扫过师飞翼湿了一大片的衣服。
师飞翼扬到一半的嘴角剧烈抽搐,惊恐地盯住陈礼。
他今天顺利拿到木森的内部消息,心情好,叫了几个人过来喝酒,上头之后,有个男的想和他玩,他刚好兴致不错,就随他倒了满身的酒。
酒精浓度非常高。
师飞翼往后t?退。
霓虹交错的混乱夜色渗入陈礼深不见底的瞳孔,她盯着师飞翼的脸,银色打火机在指尖冒出蓝黄色火。
“你敢!”
师飞翼身形踉跄,丧家犬一样摔倒在陈礼脚下,爬着往后缩。
久等不到他回去继续点酒的两个人沿路找过来看到这幅画面,当即愣在了原地。
“翼少,你……”一人欲言又止,小声问,“没事吧?”
师飞翼见两人一点也不紧张,脸色大变,迅速抬头看向陈礼……
陈礼曲腿倚靠护栏,嘴里咬着根烟。
地灯柔和,天光微蓝,她瘦长白皙的手指拨开被风吹到嘴边的头发,把烟点燃,缓缓吸了一口:“怕什么,点根烟而已。”
师飞翼腿都软了,被人耍的愤怒和被看见这幅狼狈模样的愤怒交织着,像重锤一举把他尊严锤进了地底。他摇晃着拾起来,面目狰狞可憎:“陈礼,被甩只是开始,欠我的,总有一天,我要你成百上千倍地全部还回来!”
陈礼食指轻弹烟灰,还是那句话:“拭目以待。”
后方两人不知道前因后果,不认识陈礼,面面相觑地对视一眼,快步走过来想扶师飞翼。
师飞翼挥手甩开:“滚!”
陈礼看着他因为怒火中烧控制不住发抖的背影,眼神一点一点变冷变硬,被酒精追上,迅速开始融化,变成没有任何攻击性的水,在她眼眶里浮现,汇聚。
坠落之前,陈礼用力抬头,把全部情绪逼回去,按灭烟大步离开。
吕听刚好送走对方的人,出来找陈礼。
见她脸色难看,眼底红丝未消,吕听沉声问:“怎么了?”
陈礼半真半假:“碰到师飞翼,演了场被甩的苦情戏。”
吕听看她片刻,拿出手机叫代驾。
两人一前一后进电梯下楼。
上车之前,吕听的声音猝不及防在身后响起:“演戏还是真心,你心里清楚。”
陈礼手指蜷了一下,伸出去拉开车门:“她已经在往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