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妩一字一句地问道:“你真的是楼稷么?”
日头西斜,辽阔的农舍田地之上是绚烂璀璨的金色夕阳,少年被她压制在盛开的桃树下,层层叠叠的粉色花瓣随风而落,衬的少年容颜愈发出尘。
可是,在她灼灼的目光中,少年竟是转过了头去,不敢直视她的双眼。
桑妩双眸顿时眯起,身子猛地前倾,一手按在顾清淮耳旁,一手攫住他的下颌逼迫他将视线转了过来,女子手指纤长如玉柔弱无骨,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量,她再次一字一句地问道:“你到底是不是楼稷?”
顾清淮被迫直视桑妩,眼前女子一身艳丽红裳,额头缀着红色的宝石,整个人被夕阳镀上一层灿烂金光,本就妩媚的容貌愈发明媚妖冶,泛着暖光的肌肤吹弹可破,红唇翕合间仿佛带起旖旎幽香,带着股让人怦然心动的妩媚。
顾清淮倏地咬紧了唇,喉头无意识地上下滚动,修长的手指用力地扣住身下粗糙的树皮,脑中的那根弦摇摇欲坠。
空旷田野上晚风骤起,如同拂过一池春水,潋滟开动人的涟漪。
“呃——”
顾清淮突然痛苦地呻吟一声,脸色霎地惨白。
远在千里外的蓬山,看着琉璃盏里狂躁跳跃的蛊虫,脸色阴沉地像是乌云席卷。
顾清淮捂住胸口,痛苦地沿着树干坐下,须臾之间已沁出了一身冷汗。
“呵呵呵……”
桑妩却蓦地冷笑出来,缓缓站直了身子。
竟然又是这样。
每次她想要逼问他什么,他便是一副疼痛难忍的模样。
她俯下身一把握住少年颤抖不已的手腕,手下的腕骨冷白劲瘦,脉象却无丝毫异常,无病无毒。
这是第二次了。
桑妩脸色阴沉的有些骇人。
这个人竟然连续两次在她面前使用同一个把戏。是因为上次没有给他足够的教训,所以才越发肆无忌惮么。
她冷冷松开少年手腕,气沉丹田,正欲一掌轰飞眼前这可恶之人,少年却突然仰起头,艰难地握住她聚力的手,嗓音又颤又哑:“阿姐,我好疼……”
少年仰着头看她,一贯清冷的眼尾此刻泛着潋滟的薄红,素来淡漠的眼底似乎浸润着破碎的水色,深邃到让人看不分明,桑妩沉寂已久的心像是被突然撞了一下,连呼吸在此刻都为之一滞。
她感受到一股极其陌生,极其久违的情绪,慢慢在心中翻腾。
是心疼。
她在心疼眼前这个少年。
天边不知何时暗了下来,骤凉的夜风吹过,桑妩瞬间清醒过来,这人不过是在再次演戏骗她,就像在百花泉时一样。
当真是好演技,好演技!竟差点再次让她信以为真。
被人愚弄和诓骗的愤怒齐齐涌上心头,桑妩心中涌上一股难以抑制的暴戾和狂躁,既然他想演,她不介意加一把火,让他真的痛到后悔屡次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