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垂着眉眼,有些走神?。
滕香很少看见?他这样安静,原本不想去理?会的,但她起?身?坐到梳妆台前编发时,他也安静着跟了?过来,并接过了?她的头发,替她编发,看起?来依然有些心不在?焉,有两?次扯到了?她头发。
她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拉过她的头发,对?他冷下了?脸。
滕香这样大的动作,一下将陈溯雪的心神?拽了?回来,他垂首看到她的脸色冻着,忙俯下身?来,“对?不起?,刚才我……”
他顿了?顿,有些话顿觉难以启齿。
滕香用手指梳理?着头发,在?他低沉着声开口时,动作稍稍缓了?一瞬,垂眼认真?去听,但等了?半天没等到他接下去说话,又有些不耐烦了?,横了?他一眼,挥手将他的手从头发上挥开,“出去。”
陈溯雪当然是不肯出去的,一把扯住她袖子,也不在?意她脾气大,他垂首看着她,故作自然地?懒声说:“一会儿我们就要去祈神?节斗法?大会拿牌子参加吧,不知那祈生还会不会来,我今早上占了?一卦,我们必胜,待会儿你想吃什么?我昨天打听到这儿的牛肉面不错,吃那个?晚上祈神?节据说有灯会,我们一起?去看看……”
“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觉得?昨晚上的我和?以前比起?来怎么样?”
陈溯雪酝酿半天的话脱口而出。
滕香听完,缓慢地?眨了?下眼睛,看他一眼,转过头来没说话,只一下一下梳理?着头发,一副不愿意搭理?陈溯雪的模样。
她慢吞吞将头发梳好,站起?来。
陈溯雪还攥着她衣袖,她也没管,抬腿往外走,他在?后面追了?两?步,她又忽然停了?下来,他一下撞过去,下意识伸手去揽抱她。
滕香回头,她像是吸饱了?精气的妖精,抬手捏着陈溯雪下巴,迫使他低头,似吻非吻。
“你感觉不好么?”
她的声音清凌凌的,似乎带着一点甜,也或许是陈溯雪听错了?,他的下颌绷紧了?,呼吸再次变得?灼热起?来,“很好。”
滕香抬眼看他,端详着他俊美英挺的眉眼,别开眼,也松开他下巴,没再多说别的。
陈溯雪不松手,手还揽着她腰,滕香有些不高兴,可却?是下意识抬头,在?他唇角轻轻印下一吻,“松开。”
如此自然的动作,仿佛做过许多许多遍,她自己也愣了?一下,转瞬便推开他,往外走。
陈溯雪站在?原地?摸了?摸唇角,倏地?低头一笑,跟了?上去。
。
北荒清州。
“今日,天晴,小香到了?西海酆都,参加了?祈神?节斗法?大会,已经连续三日都是当日的守擂者,身?上也受了?些伤,不过,玉儿倒是不必担忧,她身?边形影不离地?跟着个男人?,擅医术,经常替她疗伤,小香的身?体被照料得?不错呢,只是,玉儿可知那男子何人??”
庭院中的树下,穿着纯白大袍的男子抱着怀里紧闭双眼的女子,坐在?竹藤椅上,轻轻摇晃着,昳丽的眉眼含着轻笑。
他怀中的女子像是睡着了?,苍白的脸安安静静的,柔美温和?。
宗铖低头凑近了?女子,声音低柔:“是巫族,玉儿该是要恼了?吧?没想到小香最后也找了?个巫族做伴侣呢,你千防万防,却?是没防住,你说,这是不是就是我们的宿命?”
也不知这话里哪一句戳到了?睡梦中的女子,她的呼吸忽然急促起?来,原本平静无波的脸上,睫毛轻颤着,似乎是挣扎着要醒来。
宗铖忙轻声安抚她,手放在?她腹上,小声说:“玉儿莫慌,你腹中还有我们的孩儿呢。”
他顿了?顿,又哼唱着温柔的歌谣,可他怀中的女子却?依然没有平静下来,睫毛颤得?厉害。
宗铖微微一笑,低头亲了?亲她唇瓣,道:“怎么提起?小香你就这般着急想要醒来了?呢?你是记起?来了?吧?和?小香打架,你记起?来了?你是谁,在?你心里,哪怕忘记了?,小香还是你最重?要的人?,旁人?都比不过她,是吧?你别怪我,我太想你心里只有我了?,改了?你的记忆,换了?你的脸,对?小香谎称你失踪了?,让你完完全全成为我的人?,这些年就这样我们两?个不是很好吗?”
女子的眼睛里流下泪来,她的胸口剧烈起?伏着。
宗铖吻去她眼角的泪,又在?她耳畔轻声呢喃:“你放心,你不喜欢小香的伴侣是巫族,我会替你看着的,等找个他落单的时候,便替小香杀了?他,就这两?日,如何?巫族与玉龙的结合,就我们两?个就好了?。”
这话音刚落下,他便察觉到怀里的女子微弱的呼吸一变。